月光洒满大地,陈道渊从尸堆中缓缓睁开双眼。腐臭的气味直冲鼻腔,他试着动了动僵硬的手指,指尖碰触到半截冰凉的剑刃——那是池砚舟的本命剑“凤鸣”,如今却已断为两截,剑身上的道纹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
“师尊的道器……”他低声喃喃,喉间突然涌上一股腥甜。挣扎着爬起时,掌心黏着一张染血的符纸,上面是池砚舟仓促留下的字迹:“找铃铛,勿用灵力。”
远处传来骨骼摩擦的咔咔声,三具挂着腐肉的血傀正俯身啃食着什么。月光下,它们爪间露出一缕熟悉的素白布料,陈道渊的瞳孔瞬间收缩。
“轰!”一声巨响骤然炸裂,气浪将他掀翻在地。烟尘弥漫中,一个娇小的身影缓步走出,腕间的青铜铃铛叮当作响。清玥撑着伞站在不远处,伞尖挑着一张燃烧的符咒,火光映亮了她眉心新添的一抹朱砂纹。
“师兄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她一脚踢开血傀残肢,转动手中的伞,露出内侧绘着的百鬼图,“师尊让我来收尸……哦,你还活着啊。”
陈道渊死死盯着她腕间的铃铛,那青铜表面浮凸的纹路,分明与密道壁画上的九轮明月一模一样。
“这是……”
“家传的。”清玥忽然掐住他的下巴,塞进一颗腥苦的丹药,“别问,先逃。”
丹药入口的刹那,陈道渊颈后的火焰纹腾起青芒。无数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一位紫衣女子将铃铛系在女婴脚踝,婴儿后颈赫然也有一道火焰胎记;
——池砚舟跪在血泊之中,将半块太虚镜碎片按进自己的心口;
——而最骇人的是,他看见三百年前的凌霜……亲手剖开了自己的颅骨!
“想起来了吗?”清玥的瞳孔泛起妖异的金光,“我们才是真正的……”
破空声骤然而至,七根透骨钉钉入地面,排成北斗之形。紫衣女子的轻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小老鼠们,游戏才刚开始呢。”
……
陈道渊摸向怀中的玉佩,却触碰到一个陌生的硬物——不知何时,那里多了一枚温热的青铜钥匙,其形状恰似一轮残月。
陈道渊在青铜钥匙上摸到了血。
那不是他的血——钥匙纹路间残留的暗红透着淡淡檀香,是池砚舟惯用的熏衣气息。他猛地攥紧钥匙,锋利的边缘割破掌心,血珠滴在清玥的铃铛上,发出"嗤"的灼烧声。
"你果然也......"清玥突然掐诀,油纸伞旋出猩红咒纹。七根透骨钉被震飞的刹那,她拽着陈道渊跃上屋脊,"看好了!"
铃铛抛向空中,青铜表面浮现九轮明月纹。月光在铃铛内部折射成光束,照向陈道渊颈后的火焰纹。
剧痛中,他看见幻象:
三百年前的雨夜,凌霜将两个婴儿交给黑衣人。其中一个婴孩颈后有焰形胎记,另一个脚踝系着青铜铃铛——正是幼年的清玥与自己!
"我们被种了同源魔种。"清玥咬破指尖,在伞面画出血符,"你是载体,我是锁。"
陈道渊喉结滚动。他突然明白为何池砚舟总在月圆夜旧伤发作——那根本不是道伤,而是感应到魔种波动的封印反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