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陈道渊打断他,指尖触碰两人之间最粗的那根金线。触碰的刹那,无数画面涌入脑海:
——年幼的自己被池砚舟抱回山门,师尊彻夜不眠地为他压制体内魔种;
——每次罚抄门规后,总能在静休阁找到温好的灵茶;
——还有月圆之夜,师尊独自在炼丹房忍受道伤反噬时,从不肯让他看见的......锁骨下那道与自己胎记一模一样的火焰纹。
"因果线骗不了人。"陈道渊攥住金线,"您养我三百年,为的到底是什么?"
池砚舟忽然笑了。这个笑不同于往日带着无奈纵容的浅笑,而是某种释然的、近乎破碎的神情。他心口的镜片开始融化,金光顺着金线流向陈道渊眉心:
"为的是今日,你能自己选择。"
"咔嚓"——
凝固的时间突然恢复流动。清玥的铃铛炸成碎片,其中一块青铜片划破陈道渊脸颊。紫衣的伞剑已刺到眼前,他却鬼使神差地念出一段晦涩咒文。
那是太虚镜刚刚教给他的《太虚引》起手式。
伞剑在距咽喉三寸处僵住。紫衣面具下的瞳孔剧烈收缩:"你怎么会......"
陈道渊没给她说完的机会。
眉心钥匙与师尊渡来的镜片融合,化作流光刺入紫衣伞面。鬼哭狼嚎声中,伞骨间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真相:
——凌霜跪在血泊中,将两枚火焰纹分别烙在婴儿后颈与心口;
——池砚舟抢过其中一个孩子,却被紫衣的透骨钉贯穿肩膀;
——而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画面边缘始终站着个戴傩面的黑影,手持与清玥一模一样的青铜铃铛。
"原来你也是棋子。"池砚舟突然出现在紫衣身后,玉箫点在她后心,"鬼面罗刹不过是个幌子,真正想要《太虚引》的,是当年给凌霜傩面的人。"
紫衣的身体开始崩解。她疯狂大笑:"现在发现太晚了!葬仙渊的阵法已经......"
清玥的匕首贯穿她咽喉。
"废话真多。"少女拔出染血的短刀,转向陈道渊时眼神复杂,"师兄,你总算想起来了?"
这个称呼让陈道渊浑身一震。更多记忆碎片涌来:凌霜将双生子交给不同的人抚养,一个送去天枢峰,一个留给......
"傩面人。"清玥擦着匕首,"我潜伏在玄清峰三百年,就为查清谁在操控紫衣。"她踢了踢正在融化的伞剑,"现在确定了,是太虚镜的器灵。"
池砚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陈道渊这才发现,师尊心口的镜片被强行剥离后,那处伤口正在渗出诡异的黑雾。更可怕的是,两人之间的因果线开始一根根断裂。
"反噬开始了。"清玥飞快结印,"哥,要么你现在用《太虚引》把镜子塞回去,要么......"
"要么怎样?"
"要么看着他被太虚镜三百年的因果律撕碎。"
陈道渊看向池砚舟。师尊的瞳孔已经开始扩散,唇角却还挂着那抹让他心颤的浅笑。没有犹豫,他一把扣住池砚舟后颈,将人按向自己额头——
"师尊教过我,天枢峰第一条门规......"
太虚镜的金光吞没二人。
「同生共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