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2

与此同时，最后一出剑舞表演结束，金凌踏着沉重的步子，登上校场中心的高台。当他和大长老一齐现身于上千人的视线中时，所有的男女老少彻底肃然无声了。

——是金氏家宴的传统之一，“剑魂对决”。

这种环节每年总会有一两场家宴安排，基本上只有一次对决，不过双方都不是吃白饭的，精彩无比，也最有看头。

往年决斗者大多是修士中的佼佼者，今年的冬至家宴由几位长老提出举办比试，众人在期待中也猜出了五花八门的参与者，却不想竟是小宗主和长老。

经过简短的介绍后，两人正式移步决斗区，对立而站。校场上的人群齐齐盯紧了台上双方，谁也没见过这么紧张的决斗氛围。席间的火光在静默的空气中噼啪乱响着，没有人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其实同样不知道的还有金凌。大长老主动约战，金凌不好推脱，只能硬着头皮上来了。

少焉，他睁开刚才闭着的眼，一双凤眸如同覆了层冰霜，透出两三分寒意，在立冬之日的冷风中应时对景。

对面的长老负手而立，眯起锐利的眸子，道：“小金宗主，得罪勿怪了。”

谁也不晓得金凌花了多大的努力才硬把满腔怒火压了下去。他眉头紧锁，本想转头不去看对方，一想到可能会丢气势，索性扬了扬头，蔑视地睨了大长老一眼，冷冷道：“虚礼少作。”

一旁击鼓的门生也是几个十多岁模样的少年，暗自为金凌捏了口气，狠狠攥了攥拳头，才勉强鼓足勇气击起沉重的鼓声。

“咚咚咚咚咚咚……”

两方谁也没再说话，各自做好准备。

金凌大抵也累了，便没再追究下去，揉揉眉心，道：“……世人有云，敌人最可怕之处，在于轻易让你恼怒，变成你自己讨厌的样子。

短短几秒钟，金凌胡思乱想了好多——幼时躲在舅舅身后哭着爹娘、再长大些遭到同伴们的轻视和嘲笑……直至此刻，才十五六岁，已背负振兴整个家族的使命，还被逼到顺理成章地与一个长老/比什么剑——于众目睽睽之下。

关系好的寥寥几人，常感伤地说他悲惨极了。可金凌发觉，自己在悲惨中的绝地反击竟也显得渺小无力。

思绪飘飞，直到鼓声一滞。

“唰”——岁华出鞘。

剑光中，一弯残月清冷，恰如高台上肆意的寒。

*金麟台·点香阁*

这一晚，金凌和大长老算是明确划成两股势力了。后者资历深厚，根基较稳，金凌不好动他。有人立场鲜明，有人摇摆不定，几家欢喜几家愁。

“卑鄙，还是让他探出了优劣短长。”金凌愤愤地把盖子往茶盏上一扣，“真是老奸巨猾。”

阚蕊呆呆地不敢看他，脑子里还是混沌一片，绞尽脑汁才理明白先前发生的事件线，问道：“阿凌让他测得求学时修的灵力了？”

“十有八九。我拼尽浑身解数才险胜。”

“那大长老实力如何？”

“……深不可测。”

闻言，阚蕊察觉出了一丝不对劲。刚想问他所言是否真实，一瞧见他的愁眉不展，话到嘴边就只剩了安慰：“……没关系，上次金阐就算暴露他们跟踪我们的行径了。现在斗争搬到明面儿上来了，不必在乎被人家发现什么，强大才是硬道理。”

兴许是这段话太长，被金凌听出了气弱的破绽，他皱眉疑惑道：“……你怎么了？”

“啊，无事。”阚蕊怔了怔，勉为其难地扯出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