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 25

阚蕊反复斟酌了良久，待把书信拟好后，日头已经从东方懒洋洋地爬起来了，仿佛极不情愿般，勉勉强强分了兰陵一束清冷曦光。

阚蕊取来毛巾，裹着刚煮好的汤婆子焐在冻僵的纤指上，逐字逐句审了最后一遍，幽幽地喟然长叹。

叹出的热气在寒意中化作一抹氤氲，挡在眼前，迷了前方本就崎岖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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阚蕊穿衣起床，拾掇好屋子，打算去探金凌。这时金凌应该正在练剑。她心虚地选择了条偏僻小道，左拐右拐到他屋前。

瞧见他不在，阚蕊轻叩门扉：“阿凌？……阿凌？”

敲了半晌，里面终于传出一阵不和谐的响动。

“不要……走，走开……”

“哗啦——”

似乎是阿凌和杯盏滑落在地碎开的声音。

踌躇了片刻，阚蕊夹着尾巴原路折回了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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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理要带走的物品时，鬼使神差地，阚蕊收拾出了一应可能搬家时才会动的贵重东西，以及那把他刻上了名字的小木梳。

往常也有过不告而别，所以阚蕊还并不是很担心。方才提笔写的都是些表明“自己只去散心，希望阿凌理解”的话。她微微有些放心地把信放到了案牍中央，用镇纸仔细压好，又检查了下窗户是否关紧。

然后，背起行囊，牵了马儿，悄然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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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金麟台的路，与往常并无太大区别，只不过是把来时见到的一草一木倒带播放罢了。

阚蕊骑了半晌的马，愈发感到累，也不清楚是从哪里开始累，扩散开来就是由筋骨到皮肉的酥软无力。

阚蕊试着用微笑来保持状态，结果每牵一次唇角就仿佛在心头忽地扯了一下，轻轻一带便带出心底阡陌中深埋多年的往事蹁跹。

小溪旁有芸芸人家，炊烟袅袅，桑麻遍野；行至城镇，则是一派车水马龙，熙熙攘攘。无论何处的人皆一样在尘世喧嚷的圆周中旋转、忙碌，于兰陵相同的天空下，相同地经历着喜怒哀乐，柴米油盐。

莫名其妙，阚蕊想起了他成长的那个地方。

云梦有着与兰陵不同的粉墙黛瓦，舟桥相通。给阚蕊的印象就宛如一个斯文秀雅的小姑娘，春天在指尖绽放繁花，冬天在鬓角捉下白发。

再一转念，会想到她似乎不论在哪里都总有那么一个人陪伴，陪伴着散步、陪伴着蜕变、陪伴着从立春走到立冬，从青涩走到成熟。阚蕊口口声声控诉着深藏的喜欢，却收获了浅游的思念。

“阿凌……”

阚蕊下了马，继续朝着远方走去。

相视一笑，阚蕊继续低头吃着自己的饭。吃着吃着，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便道：“二位姐姐，我还得麻烦你们件事。”

“我最近几日，莫名其妙地连连梦魇，闹得心神不宁。此番相见，我总觉得姐姐们能知晓一二。还望不嫌，为我把把脉。”

苏绾缨和肖姝羽对视一眼，道：“小事而已，妹妹不必客气……我眉山的确在医学上略有建树。若有什么邪物冲撞了妹妹，我以灵力帮忙调整调整就好。只是，若真的探不出来，妹妹莫要怪罪。”

阚蕊道：“怎会。”

点头示意后，阚蕊把手腕递了过去。苏绾缨也伸出手指，搭在了脉搏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