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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闲半倚在床头,身上严严实实盖着你昨夜给他加上的厚棉被。
晨光勾勒出他略显苍白的侧脸,却无损那目光的穿透力。
他就那么静静地看着。
看着你被王霸紧紧搂在怀里,看着你那蓬松的火红狐尾温顺地蜷在小姑娘身上,看着你毫无防备地享受这份来自他人的亲昵。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甚至嘴角还残留着一丝惯常的,若有似无的弧度。
王启年一个激灵,连忙躬身,
王启年“大人,小女无知莽撞,惊扰了大人和…呃,”
王启年“和姑娘安眠,下官这就把她带走!”
说着就要上前拉王霸。
范闲的声音带着刚醒的低哑,平静无波,
范闲“无妨。”
抬手,虚虚一挡。
指尖苍白,动作带着初醒的迟缓,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意思。
他的视线依旧牢牢锁在你身上。
范闲(轻笑)“小孩子喜欢,挺好。”
那笑声很轻,落在你耳中却像冰珠子砸在心尖上。
他目光扫过王霸紧搂着你的手臂,又缓缓移到你的脸上。
眼底那点强装的平静终于裂开一道缝隙,泄露出深藏的探究和嘲弄。
范闲“看来我们春生姑娘,”
他刻意顿了顿,尾音拖得又慢又沉,每个字都像裹着糖霜的针,
范闲“对着天真烂漫的小孩子,”
范闲“倒是…格外心软,格外…温顺?”
“温顺”二字被他咬得极重,带着明晃晃的刺。
昨夜你对他所有的抗拒、疏离、划清界限的行为,此刻在王霸怀中你这副“温顺”模样的对比下…
成了最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他脸上。
王霸完全没察觉大人间汹涌的暗流,只听到范闲夸她,立刻扬起小脸,得意地宣布,
王霸“它喜欢我!它在我怀里都不动!比隔壁养的大黄狗还乖!”
大…大黄狗…用大黄狗和你比…
童言无忌,却精准地扎进范闲强撑的平静里。
你清晰地看到他搭在锦被上的手,指节猛地攥紧,用力到泛白,手背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
他沉默了几息,再开口时,声音竟带上了一丝奇异的柔和,甚至对着王霸弯了弯唇角。
范闲“是吗?它…这么乖?”
他微微歪头,像在认真思考王霸的话,又像在对你进行一场无声的凌迟。
目光锁着你,话却是对王霸说,
范闲“那它有没有告诉你…”
他刻意放缓了语速,每一个音节都清晰无比地敲打在你的神经上,
范闲“它以前…也是这样…”
范闲“…乖乖地,”
范闲“…窝在另一个人的怀里?”
最后一句被他用舌尖轻轻抵出,带着一种控诉。
王启年吓得慌,一把捂住还想说话的女儿的嘴,连拖带抱地往外拽,
王启年“大人恕罪!童言无忌!下官这就带她走!这就走!”
门被慌乱地关上,隔绝了小女孩不解的嘟囔。
房间里只剩下你们两人,和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
昨夜被你刻意加上的厚棉被,此刻仿佛成了隔绝你们之间最后一点温情的冰冷屏障。
范闲依旧维持着那个倚靠的姿势。
他看着你,看着你因王霸的离开而瞬间绷紧的身体,看着你眼中无法掩饰的慌乱和强装的镇定。
忽然极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空洞,带着自嘲,也带着一种终于撕破伪装的疲惫和尖锐的痛楚。
范闲的声音低哑,一字一句,
范闲“原来不是不能亲近,”
他那只攥得发白的手,微微颤抖着。
范闲“只是…”
范闲“不能亲近我?”
他的目光扫过你刻意与他保持的距离,再落到此刻空荡荡,属于王霸刚才的位置。
窗外阳光正好,暖洋洋地洒进来,却驱不散这方寸之地凝结的寒意。
范闲掀开身上那床厚实却冰冷的“关心”,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
他下榻,脚步因内伤和情绪显得些许虚浮,却依旧挺直着脊背。
等他换好了身上的衣袍,就径直走向角落蜷缩成一团火红毛球的你。
他没有像昨夜那样试图触碰你的脊背或尾巴,而是直接俯身,
双臂穿过你的前肢和腹部,将整个狐身稳稳地抱了起来。
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
范闲“该用早膳了。”
你浑身僵硬,本能地想要挣扎,却被他牢固地圈在臂弯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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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抱着你,步伐沉稳地走出房间,来到小院中一张简单的木桌旁。
桌上已摆好了清粥小菜,王启年站在旁边,搓着手,脸上堆着笑,眼神里却全是小心翼翼,显然被刚才的阵仗吓得不轻。
王夫人和范闲打了招呼之后,就再次进入了厨房中忙活。
王启年(赔笑)“大人,小姐,早膳备好了,都是些清淡的,您二位慢用,慢用。”
范闲点头回应,抱着你在凳上坐下。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你侧坐在他腿上,一只手臂依然松松地环着你,防止你跳下去,另一只手则伸向了桌上的粥碗。
没有立刻喂你,而是用指尖试了试碗壁的温度。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你身体猛地向前一窜,狐嘴就朝着那敞口的粥碗埋了下去。
然而,你的速度快,范闲的反应更快。
就在你鼻尖几乎要触碰到粥面的刹那,
那只原本松松环在你腰腹间的手臂骤然收紧,瞬间将你前扑的势头死死勒住,牢牢地按回了他腿上。
力量之大,让你整个狐身都陷进了他温热的胸膛里,动弹不得。
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笑意,响在你头顶,
范闲(笑)“急什么?”
他的胸腔因低笑而微微震动。
手臂的力道却丝毫未松,甚至带着点惩罚意味地又紧了紧,让你彻底失去了扑向粥碗的可能。
你徒劳地在他怀里挣动,喉咙里滚出不满的呜咽,四爪徒劳地在空中刨了几下。
琥珀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那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粥碗,满是急切和不甘。
范闲另一只手好整以暇地将粥碗往远处推了推,彻底断绝了你的念想。
范闲“说了是温的,但也得慢慢吃。”
范闲“这么扑上去,烫着了怎么办?”
他微微低下头,温热的呼吸拂过你头顶的绒毛。
那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温柔的强势。
范闲“乖乖的,”
他没有像对待宠物那样直接递到你嘴边,而是拿起勺子。
舀起一小勺粥,稳稳地递到你被强行转过来的嘴边。
那勺沿几乎碰到了你的唇瓣。
范闲“我喂你。”
三个字,平静无波,堵死了你所有试图自力更生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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