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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僵在他怀里,鼻息间全是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和近在咫尺的粥香。
前扑被强行镇压的无力感,混合着被当成幼崽般管束的羞恼。
你扭过头,试图避开那勺子,用沉默表达抗议。
范闲眼神深邃,嘴角噙着那抹惯常的,此刻却显得格外强势的弧度,
范闲“张嘴。”
你被他死死箍在怀里,鼻尖萦绕的米香成了最残酷的诱惑。
继续倔强地扭开头,用紧闭的嘴巴和僵硬的脖颈表达着最后的抗议。
范闲也不催促。
那盛着粥的勺子就那么稳稳地悬停在你唇边,纹丝不动。
他甚至用刚才推碗的那只手,慢悠悠地端起旁边自己的碗,指腹轻轻摩挲着温热的杯壁,目光沉静地望着院中一株绿植,像在欣赏晨景。
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与你无声的激烈对抗形成了鲜明对比。
视线并未从绿植上移开,只是眼角的余光精准地捕捉着你紧绷的侧脸,声音带着令你心烦的闲适,
范闲“耗着吧。”
范闲“对你…我有的是耐心。”
时间在僵持中一分一秒流逝,他端着茶盏的手稳如磐石,勺子端得如同焊在半空。
范闲“来。”
一个字,带着某种蛊惑的意味。
不行,昨天晚上都没吃,狐狸也是会被饿死的。
你喉头滚动了一下,终究没能抵抗住身体的本能,毕竟真的饿了。
微微低下头,极其小心快速地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一下勺沿的粥。
温热的,带着米粒的清香。
范闲的指尖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
他眼底深处飞快地掠过一丝像是得逞的微光,又像是某种更复杂的情绪,随即又被强行压了下去。
依旧维持着那副平静无波的样子。
范闲“慢点。”
他又舀起一勺,依旧耐心地递过来。
这一次,你的抗拒似乎弱了些许,舔舐的动作也稍微自然了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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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粉色的身影像只雀儿蹦跶过来。
王霸扒着桌边沿,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在你和粥碗间打转。
王霸“范叔叔!我也想喂小狐狸!”
她伸出小手指着粥碗,声音脆亮,带着跃跃欲试,
王霸“它刚才舔得好乖!让我试试嘛!”
范闲递出勺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住。
嘴角却习惯性地勾起那抹闲散的弧度,带着长辈对小辈特有的,不容置喙的温和拒绝。
范闲轻笑一声,语调轻松,说出来的话却四两拨千斤,
范闲“喂食讲究分寸,烫着了它,或是弄脏了你的裙子,都不好。”
他巧妙地转移了焦点。将甚至还带着点哄小孩的调侃,
范闲“去玩吧,待会儿给你买糖画。”
王霸小嘴一噘,大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服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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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勺温粥下肚,驱散了晨起的微凉和心头的些许僵硬。
你舔了舔嘴角,尾巴尖无意识地在他圈着你的手臂上轻轻扫了扫。
范闲似乎也放松了些,那层刻意维持的疏离感在喂食的熟悉节奏里淡去不少。
在向收走碗勺的王夫人道谢之后,
范闲慢悠悠地从袖袋里摸出一小截炭笔和一张折叠的皮纸,随手铺在木桌上。
修长的手指捏着炭笔,开始在纸面上勾勒线条。
炭笔在皮纸上沙沙作响,描绘出一个奇异而精密的弧形结构——
那分明是超越这个时代认知的复合弓设计图。
你小心翼翼地从他放松了些许的臂弯里滑了下来。
四爪轻盈地落在微凉的青石地上。
范闲的笔尖没停,但眼角的余光却精准地捕捉到了你的动作。
他头也不抬,笔尖流畅地画着滑轮组,声音带着点慵懒的笑意,
范闲“小没良心的,粥饱了就溜?”
他的调侃轻飘飘的,听不出责备,倒像是随口逗弄。
你装作没听见,径直溜向蹲在院角花圃旁,正用小木棍逗弄蚂蚁的王霸。
小姑娘立刻感知到你的靠近,惊喜地抬起头。
王霸“小狐狸!快来!看蚂蚁搬饭粒!”
她献宝似的从自己鼓囊囊的小荷包里,掏出一小块用油纸仔细包好的甜米糕,
甜香的味道瞬间俘虏了你。
王霸献宝似的递到你嘴边,
王霸“给!可甜啦!”
这一次,没有任何犹豫。
你凑过去,就着她的小手,啊呜一口就将那香甜松软的米糕叼进了嘴里。
幸福的甜味在口中化开,让你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喉咙里溢出一声极细微愉悦的咕噜声。
尾巴尖也跟着心情,在地面上惬意地扫了扫。
范闲的炭笔还在纸上移动,画着弓臂的弧度,嘴角却也跟着你咕噜声的节奏微微扬了一下。
范闲“甜食就那么好吃?”
他笔尖一顿,在图纸上点了个点,像是想到了什么旧事,
范闲“霸儿,你给她吃了几块了?”
范闲“当心这小狐狸牙疼,回头又该哼哼唧唧了。”
王霸立刻扬起小脸,朝着石桌方向告状:
王霸(脆生生)“范叔叔!我就给它吃了一小块!”
王霸“它可喜欢了!你看它眼睛都眯起来啦!”
她伸出小手指了指你满足的样子。
范闲这才终于从图纸上完全抬起了眼。
目光带着点戏谑和不易察觉的纵容,落在你沾着糕点屑的鼻尖和眯起的琥珀色眼瞳上。
范闲(轻笑一声)“瞧这没出息的样子。”
他摇摇头,炭笔在指间灵活地转了个圈,视线又落回图纸,但明显心不在焉了,
范闲“行吧,小馋狐…”
范闲“霸儿,替叔叔看好它,别让它钻花圃里蹭一身泥。”
就在这时,王启年脚步轻快地捧着一个包袱回来了,脸上堆着殷勤的笑。
王启年“大人,您要的东西备好了”
范闲放下炭笔和画了一半的弓图,伸手拿起那件靛蓝锦袍掂了掂。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花圃边,你正意犹未尽地舔着鼻尖,王霸笑嘻嘻地又想去掏荷包。
范闲拿着衣服起身,准备去屋里更衣,临走前又瞥了你一眼。
唇角勾着那抹熟悉的,带着点促狭的弧度,声音不高不低,刚好飘进你耳朵,
范闲“少吃点甜,仔细牙。”
范闲“霸儿,再给它吃,叔叔可要扣你的糖画了。”
说罢,才转身离开。
小院中,只剩下米糕的甜香和王霸捂着荷包对你做的鬼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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