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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文自然知道的没你多。
你把抱月楼发现的神秘空间,以及逼良为娼的信息告诉范闲之后,对于背后的东家还是未解。
“笃笃笃!” 门外传来急促的叩击声。
“桑文姑娘!蓝姑娘!好了没有啊?”
春生“哦,马上!”
就在你眼神示意他们可以离开之后,范闲却忽然伸出手,动作极其自然地拂向你鬓边。
是因刚才的回击而滑落了一缕青丝。
他的指尖带着温热的触感,轻轻将那缕发丝别回你耳后。
更让你感到无所适从的是,他并未收回手。
反而顺势极其轻柔的用指腹,在你光滑的脸颊上快速地摩挲了一下。
借着这亲昵的掩护,身体微微前倾,温热的呼吸几乎拂过你的耳廓。
范闲“别乱跑,把自己藏好…”
范闲“等我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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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文捧着水杯,小口啜饮着,温热的液体似乎让她镇定了些许。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怯生生地看向你,那眼神里除了后怕,还多了一种欲言又止的意味。
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鼓起巨大的勇气。
终于,她放下水杯,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敬佩,
桑文“蓝儿妹妹…你…你其实不是新来的乐伎,对不对?”
桑文“还有你…你的身手…好厉害!”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惊叹,
桑文“蓝儿妹妹,你…你是不是范大人派来的?”
她提到“范大人”时,声音带着一丝敬畏和莫名的希冀,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你。
春生“桑文姐姐,有些事情…知道得越少,对你越好。”
避重就轻,但这模棱两可的态度在桑文看来,无异于默认。
桑文“我懂!我懂的!”
桑文“你放心!我…我什么都不会说!死也不会说!”
她眼神坚定,仿佛在守护一个天大的秘密和一份来之不易的信任。
桑文“你好厉害,竟然能混进来…范大人他,他是不是要对付抱月楼了?”
看着她眼中纯粹的信任和毫不掩饰的敬佩,你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夹杂着一丝愧疚。
你并非范闲派来的暗探,但你提供的情报确实可能帮到他,也间接可能帮到像桑文这样被禁锢在此的可怜人。
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眼神真诚,
春生“别想太多,姐姐。”
春生“保护好自己,像今天这样,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
你顿了顿,声音更轻,却带着力量,
春生“无论发生什么,活下去,才有希望。”
桑文“嗯!我听你的!我…我会小心的!你也要小心!”
她看着你的眼神,已经充满了依赖和一种看到希望的安心感。
可就在这时,外面走廊传来脚步声和嬷嬷尖利的吆喝声,似乎在催促姑娘们准备晚上的场子。
你和桑文迅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立刻停止了危险的对话。
桑文赶紧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鬓发和衣襟,你也起身,恢复了“蓝儿姑娘”那温顺安静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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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混在脂粉香阵中,走向被午后阳光晒得微微发烫的露天前厅。
此时的抱月楼,比排练时更透出一种刻意营造的、冰冷的秩序感。
姑娘们按品级高低列队站好,鸦雀无声。
你作为新来的蓝儿,本想就这样躲在角落,然而一道目光,如毒蛇般缠了上来。
正是抱月楼的管事,袁梦。
袁梦“新来的蓝儿,”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手中圆扇示意主位旁一个显眼的位置,
袁梦“站到这儿来。”
你心头警铃大作,面上却不敢显露半分。
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流转着温润的光泽,做出温顺驯服的模样,依言挪步过去。
袁梦的目光在你脸上停留,
袁梦“这张脸,这身段,”
她红唇微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袁梦“就该让贵客们好好瞧瞧,藏在角落里,岂不可惜?”
就在这时,前厅大门处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
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着层层补丁粗布短褂的老者,佝偻着背,几乎被高大的门槛绊倒。
他脸上堆着谄媚却又无比心酸的讨好笑容,对着拦住他的伙计不停地点头哈腰,枯瘦的手指紧紧攥着一块令牌。
伙计皱着眉,刚要不耐烦地呵斥,袁梦却已莲步轻移,亲自迎了上去。
她抬手拦住了伙计,
袁梦“哟,是拿着牌子的贵客呢。”
声音甜腻,却毫无温度,
袁梦“下人不懂事,怠慢了。”
袁梦“老人家莫怪,跟我来便是。”
她转身,优雅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袁梦“西厢阁子清净,正好招待您。”
老者被袁梦半推半引地带离了前厅。
你站在原地,琵琶冰凉的檀木背板硌着掌心,带来一丝的刺痛。
没过多久,眼角的余光瞥见两个神情精悍的伙计,脚步匆匆地从西厢的方向穿过回廊,显然是得了什么吩咐。
再出现时,就他们从后院那边,架着一个姑娘走来。
那姑娘眼神涣散,脚步虚浮得几乎站不稳,被两人带到了西厢偏厅处。
也正是老者被带去的地方。
心,猛地沉了下去。
你不知道那扇紧闭的门扉后,究竟上演着怎样肮脏的交易与绝望。
时间在脂粉气和压抑的丝竹声中变得粘稠而漫长。
直到老者跌跌撞撞走出来。
他进去时手里攥着的令牌不见了,口袋也被翻了个底朝天。
脸色灰白,嘴唇直哆嗦,眼神呆滞,像个空壳子,全靠伙计推着才能走。
由不得你再多看几眼,袁梦的身影再次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乐坊中央。
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逐一拨正乐伎们动作的角度,
袁梦“肩沉!颈扬!腰挺直了!”
声音不高,却字字敲打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
袁梦“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袁梦“明儿个东家要亲自来楼里,谁要是给我掉了链子,砸了抱月楼的招牌…”
她目光扫过噤若寒蝉的姑娘们,后半句的威胁不言而喻。
你依言调整着自己的姿态,指尖划过琵琶弦,发出微不可闻的轻颤。
目光瞥见追随着那几个提着水桶和扫帚的伙计,他们沉默地推开抱月楼的大门,鱼贯而出。
然而此刻,占据你心神的,只剩下袁梦那句重逾千斤的话,
明天,东家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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