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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透过被木板粗糙钉死的窗户缝隙,在简陋的房间里投下几道细长的光柱。
你是在一阵带着点催促的轻推中醒来的。
迷迷糊糊地睁开琥珀色的兽瞳,映入眼帘的是徐凤年那张放大的俊脸。
他正坐在床沿,俯身看着你。
此刻他满头乌发并未束起,只是随意地披散在肩头,几缕发丝垂落额前,衬得那张带着点晨起慵懒的脸庞少了几分纨绔的锐气。
徐凤年用手指轻轻戳了戳你的狐狸耳朵
徐凤年“懒狐狸,太阳晒屁股了!快醒醒!”
徐凤年“掌柜的送早饭来了,在桌上呢,凉了就不好吃了。”
他声音带着刚洗漱完的清爽,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徐凤年“赶紧变回来洗漱去,一会得出发了。”
你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尖尖的狐嘴张开,露出粉嫩的舌头。
蓬松的尾巴扫了扫,这才慢吞吞地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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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地用冷水洗漱一番,冰凉的水珠让你彻底清醒。
推开房门回到屋内,就听见屏风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
徐凤年显然正在老黄的帮助下穿外衫。
你刚走到桌边,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屏风后传来他清朗的嗓音,
徐凤年“春生,你过来。”
脚步一顿,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果然,徐凤年撩开屏风走了出来,外衫已经穿好,只是领口还有些没整理服帖。
披散的长发让他看起来比平日少了几分刻意营造的纨绔气,多了几分随性的俊逸。
他的目光落在你身上,先是随意一扫,随即定住,眼神里掠过一丝不加掩饰的惊艳。
晨光柔和地勾勒出你的侧影。
那身朴素的棉布衣裙掩不住天生的好身段,青丝在头顶被一只简单的木簪挽成一个利落小巧的发髻,露出了光洁的额头和优美的颈项线条。
而余下浓密如瀑的长发,则被精心地编织成一条麻花,柔顺地垂落在纤细的背脊上。
而辫子的末端,系着一条鲜明的红色丝带。
徐凤年的目光在那条红丝带辫梢停留了片刻,思绪似乎被拉回了遥远的北椋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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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那回在紫金楼。
那是你第一次在府外变回人身,所以对一切都充满好奇,摆脱了他的“监视”,自己溜下楼去。
他原本还在厢房喝着酒,等着看你这“没见过世面的小狐狸”如何惊慌失措地跑回来。
结果…
楼下的喧闹声突然变得异样。
他倚着栏杆往下看,只见大厅里,原本觥筹交错,欣赏歌舞的宾客们,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一个方向,
那个安静地坐在角落,穿着一身普通侍女服饰的你。
舞姬的曼妙舞姿瞬间失去了吸引力。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男女,都像是被磁石牢牢吸住,粘在了你身上。
惊艳,痴迷,贪婪…种种情绪在那些目光中翻涌。
而你,却浑然不觉自己成了全场的焦点。
琥珀色的眼眸清澈见底,只是专注地看着台上舞姬翩跹的裙摆,甚至还无意识地随着乐声轻轻点着脚尖,一副全然沉浸在“人间烟火”乐趣中的模样。
那份纯粹的不自知,配上那容颜,形成了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然后,麻烦就来了。
几个自诩风流的公子哥儿率先按捺不住,端着酒杯,带着自以为迷人的笑容围了上去。
接着是更多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
你被突然涌上来的人群吓了一跳,脸上的好奇瞬间被惊慌取代,猛地站起身就想逃。
可那些人哪里肯放?
推搡拉扯间,你吓得脸色发白,眼看就要被淹没。
还是他黑着脸,带着王府侍卫冲下去,才把你从“虎口”里捞了回来。
自那以后,徐凤年就多了个心眼。
他让人给你送来北椋王府最好的锦缎裁成的华美衣裙,颜色艳丽,绣工繁复。
等你再次穿上,出现在人前时,效果立竿见影。
那些没见过多少真正顶级富贵的普通人,目光首先会被那身价值不菲,光彩夺目的衣服吸引,对你的容貌反而会下意识地忽略几分,
毕竟,太过耀眼的华服本身,就是一种视觉屏障。
但这还不够。
对于那些真正有见识,不会被华服晃花眼的富家子弟或权贵,衣服的震慑力就弱了。
于是,他又给了你那块玉佩。
冰种翡翠,金丝云纹镶边,触手温润生凉。
这是真正的稀罕物,懂行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价值连城。
更重要的是,玉佩上清晰无比地刻着两个字,
凤年。
当这块玉佩悬在你腰间,随着步伐轻轻晃动时,它就不再仅仅是一件饰品。
它是无声的宣告,是身份的烙印。
那些有眼力的人,在看到玉佩,认出“凤年”二字时,心中所有的旖旎念头都会瞬间被浇灭,
这是北椋世子徐凤年的人,谁敢动?
玉佩,成了你最好的护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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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凤年的思绪被老黄啃馍馍的吧唧声拉回现实。
他看着你,眼神复杂,但很快被他惯常的使唤语气掩盖。
抬手指了指自己披散的头发, 朝你示意,
徐凤年“快过来帮我束发,”
徐凤年“这鬼地方连个会梳头的都没有,老黄笨手笨脚的,指望不上!”
他大喇喇地在椅子上坐下,背对着你,一副“交给你了”的理所当然。
你看着他那头浓密顺滑,此刻却毫无章法披散着的乌发,瞬间想起上次在北椋王府被他使唤束发时的“惨痛”经历。
…你已经觉得满头大汗,手指都酸了。
春生“世子,这…我手笨,怕梳不好。”
春生“要不让老黄…”
你试图祸水东引。
角落里正努力啃包子的老黄闻言,头摇得像拨浪鼓,含糊不清地说,
老黄“不不不,姑娘您来吧!”
老黄“老奴这粗手,只会揪辫子,可伺候不了世子爷这头宝贝头发!”
徐凤年头也不回,声音带着不容置疑 。
徐凤年“少废话,快点,磨磨蹭蹭的,早饭都要被老黄吃光了。”
他微微侧头,斜睨了你一眼,嘴角带着点促狭的笑意,
徐凤年“别想偷懒,本世子知道你会。”
心思被戳穿,你无奈地叹了口气。
认命地走到他身后,拿起桌上那把简陋的木梳。
徐凤年的发质极好,入手顺滑微凉。
你小心地梳理着,将打结的地方一点点梳开。
指尖无意间擦过他温热的颈侧皮肤,能感觉到他身体似乎微微绷紧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
回忆着上次勉强过关的发式,分出头顶一部分头发,用手指拢起,试图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
这需要技巧和耐心,你屏住呼吸,全神贯注。
手指笨拙却努力地穿梭在发丝间,试图将它们固定成型。
徐凤年安静地坐着,背脊挺直,难得地没有挑剔催促。
他似乎能感觉到你动作的生涩和那份专注,嘴角微微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晨光透过窗缝,落在他线条优美的侧脸上,也落在你因用力而微微泛白的指尖。
房间里只剩下老黄喝粥的吸溜声,木梳滑过发丝的沙沙声,以及你和他之间那份无声的,带着点微妙的静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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