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良的指尖在键盘上发抖。
电脑屏幕泛着幽蓝的光，博物馆VR体验区的监控画面中，那只被称作“公主姬”的怪物正在啃食虚拟游客的残肢。血腥画面右下角标注着红色警告：**第47次行为异常**。
“季工，数据包传过去了。”实习生探头进来，怀里抱着印有鹰隼徽章的密封箱，“军方的人催分析报告……”
“放桌上。”季良打断她，将U盘插进主机。他不敢告诉任何人——自从三天前调试设备时被骷髅爬虫的幻影抓伤，手背就开始渗出珍珠色的黏液。
屏幕突然闪烁。公主姬的复眼占满整个画面，口器张合间溢出机械合成音：**“找到你了，钥匙的漏洞。”**
U盘炸出一簇电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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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日黄昏，海纳博物馆。**
辰逸将骨瓷残片按进青铜爵内壁。残片上的金线与爵内纹路咬合，青铜表面浮起全息投影：一株倒悬的神树穿透地壳，根系缠绕着发光的玉茧。尹老说这是三星堆的“通天神树”，但眼前的模型显然更庞大——树冠刺入大气层，枝干间挂着城市大小的茧。
“鸩的同类。”尹老咳嗽着指向某个玉茧，表面布满血管状凸起，“你祖父用辰家人的血喂它们，直到……”
展柜玻璃突然震响。两人转头，看见季良僵在门口，右手死死抓着左腕。珍珠色黏液从他指缝滴落，在地砖上凝成骷髅爬虫的微型骨架。
“救…救我……”季良的眼白完全瓷化，“它在叫我公主姬……”
辰逸胸口的晶体骤然发烫。禁忌之力不受控地爆发，整面墙的展柜同时炸裂。季良尖叫着蜷缩在地，瓷化皮肤龟裂，露出皮下蠕动的星砂——和骷髅爬虫骨髓里的物质一模一样。
“共生体在通过VR扩散。”尹老拽开电闸，博物馆陷入黑暗，“那孩子的大脑已成孵卵器。”
警报声撕裂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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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特别文物调查科审讯室。**
沅陵将手术刀刺入季良的锁骨。瓷化皮肤剥落，露出金色神经网——每条神经元末端都嵌着棱形晶体，微小如尘埃。
“第20例感染。”他舔了舔刀尖的星砂，“你该感谢我，辰馆长。没有军方介入，此刻全城都是行走的炸弹。”
监控屏播放着骇人画面：VR体验舱的游客陆续瓷化，眼窝伸出骨刺，在街头无差别攻击路人。
辰逸的指节咔咔作响。他能感觉到每个感染者体内的晶体碎屑，它们像蜂群呼唤着母体，而母体正在自己胸腔内震颤。
“你们改造了共生体。”他盯着沅陵颈侧的瓷化瘤块，“用我祖父的遗物。”
沅陵轻笑。他拉开保险柜，取出一枚陨铁匣。匣内是用辰望山头骨打磨的容器，盛满粘稠金液，液中沉浮着玉茧碎片。
“令尊没告诉你吗？鸩毒不是惩罚……”他蘸取金液抹在瘤块上，瓷壳瞬间熔解，“是永生。”
辰逸的晶体突然剧痛。记忆闪回十岁那年：父亲攥着青铜爵喃喃自语，爵内残留的金液散发腐香。当晚，父亲皮肤下鼓起游动的光点，像被困住的萤火虫。
“你们在用感染者做养料，孵三星堆的玉茧。”
“而你是最好的培养基。”沅陵按下遥控器，监控屏切换成星域界面，“进入公主姬的世界，找到辰望山藏的‘钥匙’，我们可以共享……”
玻璃幕墙轰然爆裂。尹老撞翻警卫冲进来，手中握着一枚骨笛——笛身刻满鸩鸟图腾。
“跑！”老人吹响骨笛。音波荡开的刹那，所有瓷化感染者僵直倒地，辰逸胸口的晶体却像被烙铁刺入。他吐出带星砂的血，在剧痛中抓住尹老和季良，意识坠入星域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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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姬世界，隧道深处。**
腐肉味堵住鼻腔。辰逸睁开眼时，正躺在粘稠的血浆里。手电筒滚在脚边，光束照亮墙壁上的抓痕——不是人类指甲能留下的，更像某种节肢动物的镰足。
“这里是鸩的诞生地。”尹老擦着骨笛上的血渍，“辰望山在这里剥离了它的善念，也就是你们说的公主姬。”
辰逸摸向胸口。晶体表面多了一道裂纹，金纹已蔓延到锁骨。他想起陨铁匣里的金液，突然意识到：那根本不是辰望山的研究成果，而是鸩的分泌物。
季良突然抽搐着跪倒。他撕开衬衫，胸腔浮现出玉茧纹路，星砂从毛孔喷涌，在空中凝成骷髅爬虫的虚影。
“钥匙…给我钥匙……”他机械地重复，眼球完全瓷化。
隧道深处传来婴儿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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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小时后，地下实验场。**
辰逸踩碎第13只变异体的头颅。这些怪物长着公主姬的躯干和人类头颅，脖颈处伸出鸩鸟的羽管，不断喷射星砂。尹老的骨笛能暂时麻痹它们，但笛身的裂纹越来越多。
“在那里。”老人指向锈蚀的铁门，门缝渗出金液。
实验室内堆满玻璃罐，福尔马林泡着上百颗人类心脏，每颗都嵌着棱形晶体。辰逸在最里层的罐子前停住——那是颗孩童的心脏，晶体排列成三星堆神树的图案。
“辰望山长子，你大伯。”尹老的声音像生锈的刀，“七岁时被选为‘钥匙’，心脏成了玉茧的温床。”
季良突然暴起撞向铁门。星砂从他体内爆出，凝聚成辰望山的虚影：“乖孙，把晶体交给爷爷……”
辰逸的瞳孔彻底变成竖线。禁忌之力撕开空间，将虚影碾成星尘。他剖开大伯的心脏，取出钥匙——一片青铜神树的叶子。
“用这个能暂时封印鸩毒。”尹老将叶子按进辰逸胸口的裂纹，“但每次使用都会加速瓷化。”
隧道突然坍塌。公主姬的躯干冲破岩壁，数十双人类手臂抓向辰逸。她的面部不再是怪物口器，而是一张酷似尹老的脸。
“当年辰望山剥离的善念……是我女儿。”尹老举起骨笛，鸩鸟图腾泛起血光，“现在，该结束了。”
笛声贯穿辰逸的耳膜。他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公主姬的眼泪上——那滴泪珠落地成茧，内里蜷缩着尹老年轻时抱着女婴的虚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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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归现实，海纳博物馆。**
辰逸在馆长室醒来，手中攥着青铜叶。监控屏显示感染者全部康复，但季良的工牌遗落在桌上，背面刻着一行小字：**“三星堆考古队成员，编号047”**。
尹老消失了。
只有战国青铜爵内的金线愈发鲜艳，像在吸吮某种无形的养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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