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良的脊骨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
他蜷缩在VR体验舱的角落，右手五指已完全玉化，指甲延长成蝉翼般的薄刃。舱外传来游客的嬉闹声，与体内星砂的嗡鸣共振成刺耳的蜂鸣。三天前，他在调试设备时摸到公主姬的投影——那根本不是数据流，而是裹着代码外衣的鸩毒。
“第21次人格校准失败。”耳机里传来沅陵的冷笑，“你还能保持清醒多久？”
季良用玉化的指尖划开舱壁。裂缝中渗出珍珠色黏液，凝成辰逸的脸：“三星堆的通天神树……是鸩的产卵器。”
---
**同日正午，海纳博物馆。**
辰逸的指尖刚触到青铜爵，内壁的金线突然活过来，蛇一般缠住他的手腕。尹老留下的骨笛在桌上震动，笛孔渗出黑雾，凝成一只独眼鸩鸟。
“他去了三星堆。”鸩鸟开口竟是尹老的声音，“辰望山在神树根部藏了……”
玻璃穹顶轰然炸裂。辰逸翻滚到展柜后方，看见沅陵站在水晶吊灯残骸中，手中握着一柄骨制长枪——枪身布满血管状凸起，尖端镶嵌着辰望山的头骨碎片。
“令祖父的脊椎。”沅陵抚过枪身，“他死前求我把这玩意插进你的心脏。”
辰逸的瞳孔缩成竖线。禁忌之力在血管中奔涌，整座展厅的金属展柜扭曲成荆棘铁网。沅陵挥枪刺入地面，冲击波震碎铁网，飞溅的碎片在辰逸脸上划出血痕——血珠未落地便凝成星砂。
“瓷化率39%。”沅陵舔掉枪尖的血，“你比辰望山撑得久。”
辰逸的喉骨发出脆响。他想起尹老消失前的话：**“鸩毒发作时，疼痛是你的锚。”**
疼痛在此刻炸开。
---
**三星堆遗址，地下祭坛。**
季良的玉化右手插入祭坛裂缝。地底传来心跳般的震动，岩层剥落，露出青铜神树的根系——每一条根须都缠着玉茧，茧内是呈跪拜姿态的青铜人像。
“辰望山把善念封进茧里。”沅陵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找到刻有你父亲名字的茧。”
季良的指尖在茧面滑动。星砂从毛孔渗出，顺着青铜纹路注入茧中。第13枚茧亮起微光时，他看到了辰逸父亲的脸。
茧内传来敲击声。
---
**海纳博物馆，殊死战。**
辰逸撞穿三面承重墙，碎石如霰弹嵌入沅陵的瓷化皮肤。骨枪擦着他耳廓飞过，鸩毒在伤口处凝成黑斑。
“你祖父用了2000活人祭品才喂饱神树。”沅陵踢飞展柜，战国青铜爵在空中划出弧线，“猜猜你爸献祭了谁？”
辰逸的瞳孔骤然扩散。禁忌之力失控暴涨，将青铜爵碾成粉末。金线从粉末中窜出，刺入他的胸口裂纹——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溺毙般的窒息感。
沅陵的骨枪贯穿辰逸右肩，将他钉在尹老常坐的藤椅上。枪身血管蠕动，开始抽取星砂。
“尹明城没告诉你吗？”沅陵俯身耳语，“当年是他亲手把鸩鸟卵塞进女儿的心脏……”
黑暗吞没视野的前一秒，辰逸咬碎了后槽牙。
---
**三星堆祭坛，茧内世界。**
季良在青铜甬道中爬行。玉化的右腿不断剐蹭地面，火星点燃血管里的星砂。他看见无数辰家人被封在青铜俑中，胸腔裂开，露出搏动的玉茧。
第49尊铜俑突然睁开眼。
“钥匙……”铜俑的唇齿间溢出星砂，“把辰逸带过来……”
季良的玉化右手刺入铜俑眼眶。剧痛中，他听见辰逸父亲的惨叫——来自二十年前的声波，震碎了祭坛的青铜砖。
---
**海纳博物馆，生死一线。**
沅陵的狂笑戛然而止。辰逸的牙齿间咬着半枚青铜叶，叶脉刺入枪身血管。鸩毒逆流回灌，沅陵的瓷化皮肤龟裂，露出皮下沸腾的星砂。
“你……怎么敢……”
“疼痛是我的锚。”辰逸折断骨枪。枪尖的辰望山头骨碎片扎入掌心，祖孙俩的血混合成金液。
整座博物馆开始崩塌。青铜爵的残粉在空中重组，凝成尹老的脸：“去三星堆……救那些孩子……”
辰逸在瓦砾中下坠。胸口的裂纹蔓延到脖颈，瓷化皮肤下，青铜神树的根系正在疯长。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