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逸的青铜左手卡在了神树根系的裂缝里。
三星堆7号坑的探照灯扫过坑壁，他看见自己的倒影：半边身体覆盖青铜鳞甲，另半边瓷化皮肤正簌簌剥落，露出皮下蠕动的玉茧触须。三天前强行激活神树图腾的后遗症开始发作，每当玉茧搏动，耳边就会响起母亲哼唱的摇篮曲——那曲子现在混着编钟的杂音，像台信号不良的老式收音机。
"东南角有新鲜血迹。"季良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带着电流干扰的沙沙声，"可能是沅陵的残党......"
话音未落，辰逸脚下的青铜砖突然塌陷。他本能地挥动青铜左臂格挡，却忘了这只手还卡在树根里。骨裂声和金属扭曲声同时炸响，两根指关节脱臼，青铜甲片倒刺扎入腕动脉，血珠溅在神树根须上，瞬间被吸成褐色的痂。
"操！"他生平第一次爆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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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祭坛，寅时三刻
季良举着防爆盾倒退，盾面被划出十几道爪痕。五分钟前，他们在祭坛西侧发现成堆的青铜酒器，器身刻着"辰"字云雷纹。当辰逸试图用瓷化右手触碰时，酒器突然爆开，飞出上百只青铜蝙蝠。
"这些是辰望山的血契俑！"季良挥动玉化右臂击碎一只蝙蝠，"他用活人血喂出来的......"
辰逸的青铜左手突然不受控地抓向祭坛中心。脱臼的指节在青铜甲片包裹下强行复位，碾碎了三根玉茧触须。剧痛让他跪倒在地，正好看见祭坛底部渗出的血——那血泛着珍珠色，正顺着青铜纹路爬上他的小腿。
"当心！"季良的防爆盾被蝙蝠群掀飞。一只蝙蝠撞上辰逸的后颈，獠牙刺入瓷化皮肤，伤口处竟长出细小的青铜根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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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逸挥动青铜左臂横扫，却因重心不稳栽进血泊。蝙蝠群趁机扑向他的伤口，玉茧触须应激暴长，却和青铜根须绞成死结。季良试图用玉化右臂切割，结果被反缠住手腕，防毒面具也被扯落。
"用鸩毒！"他含糊地喊着，嘴角渗出血沫，"它们怕......"
辰逸的瓷化右手按在血泊里。禁忌之力本该瞬间蒸发液体，此刻却只冒出几缕青烟——三天前的神树反噬还在蚕食他的力量。两只蝙蝠咬住他的耳垂，将鸩毒注入颈动脉。
视野开始摇晃。他看见季良的玉化手臂在抽搐，青铜蝙蝠群正在啃食对方肩胛骨。某个瞬间，那些蝙蝠的脸变成了幼时的玩伴，举着玩具枪追着他喊："辰家的怪物！"
"闭嘴......"他胡乱挥拳，打碎了祭坛立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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坍塌的立柱露出半截残碑。碑文被血垢覆盖，但辰逸的青铜左手抚过时，那些阴刻文字突然发光——是母亲的字迹。
"吾儿周辰逸，若见此文，速离三星堆。汝父以身为饲，非为封树，实为......"
后半截碑文被利器凿毁。辰逸的指甲抠进凿痕，青铜与岩石摩擦出刺耳鸣叫。他突然明白父亲为什么总在深夜擦拭青铜爵——那器物底部也有类似的凿痕，连角度都一模一样。
季良的惨叫惊醒了他。最后三只蝙蝠正把季良往血池里拖，玉化右臂已经折断，白森森的骨碴刺破防护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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辰逸抓起半块残碑砸向血池。碑角撞碎蝙蝠的青铜翅膀，鸩毒血溅到季良脸上，瞬间腐蚀出蜂窝状的创口。他踉跄着拽住季良的腰带，青铜左臂突然被碑文吸住——那些发光的文字正在往甲片里钻。
"放手！"季良用断臂砸他手腕，"这碑在吸你的......"
剧痛让辰逸眼前发黑。他感觉自己正在被拆解，青铜甲片、瓷化皮肤、玉茧触须逐层剥离，露出胸腔内跳动的心脏——那里嵌着半枚鸩卵，表面布满母亲刻的符咒。
血池突然沸腾。所有青铜蝙蝠熔成铜水，凝成辰望山的虚影。虚影的手指插入辰逸胸腔，却在触到符咒时尖叫溃散。
季良趁机将他拖出祭坛。两人瘫倒在探方隔梁上，看着血池凝结成青铜镜，镜中映出二十年前的场景：母亲抱着婴儿期的辰逸，将鸩卵按进他心口，泪水滴在卵壳上刻出符咒。
"她改写了辰望山的血契......"季良的断臂滴着脓血，"所以你才是真正的钥匙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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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漫进探方时，辰逸发现青铜左手能动了。那些阴刻碑文在甲片上组成新的纹路，像幅残缺的地图指向东南方。他试着触碰季良的伤口，脓血突然凝成青铜薄膜封住创面。
"这是......治疗能力？"
"是诅咒。"季良盯着自己愈合的断臂，"你在把鸩毒转化成共生体。"
远处传来引擎轰鸣。三辆装甲车冲破警戒线，车身上的鹰隼徽章沾满泥浆。辰逸抓起半块残碑，发现背面有行小字——是母亲用簪子划的，笔迹凌乱：
"良渚玉琮王，可破轮回。"
季良的玉化断臂突然抽搐，指尖指向东南："那里......有辰家另一座博物馆......"
辰逸的青铜左手不受控地砸向地面。碑文地图发出共鸣，震碎了最后半枚鸩卵的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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