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探监

大家这一番吃喝，早已酒足饭饱。酒足饭饱之后，众人便纷纷起身，拱手行礼，道完别后缓缓告辞而去。张仲廉也站起身来，正欲告辞离开这里，辛弃疾却目光诚挚地看着他，身子一侧，一把拉住了他。

辛弃疾拉住张仲廉后，目光中透着坚定与真诚，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与急切说道：“贤弟也不必在这事儿上瞒我。我刚才细细观察你，又想着你此行这般匆忙，还带着几分愁色，定是为岳帅而来！以我这双眼睛，自然不会看错。若贤弟信得过愚兄，就不要在此处独自忧心了。你且与愚兄同住，咱们可以暗中观察，寻找机会，再做打算！这可是生死攸关之事，贤弟若不答应，那就是看轻我辛弃疾了！”

张仲廉听闻辛弃疾这一番话，心中顿时涌起一股暖流。他见辛弃疾说得如此真诚，又正为自己没个去处，心中满是为难与犹豫，不由得多番思绪在脑海中交织。他本想答应，可是一转念之间，又担心如此一来，会给辛弃疾带来巨大的风险和麻烦，毕竟自己的身份特殊，万一牵连到辛弃疾，他又怎能忍心？一时间，他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辛弃疾似乎看出了张仲廉心中的顾虑，他微笑着，笑容中带着几分豪迈与坚毅，说道：“贤弟不必过虑啊！你我皆是江湖之人，又何惧这世俗的险阻？愚兄生在乡里，不过是草莽一个，孑身走江湖，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如今这岳帅蒙冤，我实在见不得他受此枉屈！若能有幸将其救出，说不定我们还能投入他的麾下，挥洒热血，为百姓谋福祉，一展我们平生之志！”

听辛弃疾如此一番剖析，张仲廉心中的顾虑渐渐消散，他紧紧握住辛弃疾的手，眼中满是感激与坚定，微微躬身谢道：“那就仰仗辛兄了！”

随后，二人携手而归，一同回到辛弃疾的住所。在房间里，张仲廉环顾四周，觉得这此刻已无旁人之忧，心下不再犹豫，将自己在军中知晓的真相，以及自己乃张宪之子的身份，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辛弃疾。辛弃疾听闻，心中顿时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口称“少将军”。在旁边的张仲廉，见辛弃疾如此恭敬，心中满是过意不去，急忙说道自己哪有资格受此称呼。辛弃疾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贤弟莫要见外，你这身份本就尊贵，日后我等若能同赴大业，你便是我的心腹之人！”

此时，辛弃疾心中的豪情又涌上心头，他提议二人干脆结拜为兄弟，共赴这艰难险阻，携手对抗这不公的朝堂。张仲廉听闻此言，心中自然是欢喜地答应了。于是，二人便一同走出客栈，来到集市之上，精心挑选了酒肉香案。回到住所后，他们摆下仪式，歃血跪拜。在那庄重而神圣的氛围中，辛弃疾以兄长的身份，引领着张仲廉，发誓要同生共死，为正义而战。自然，辛弃疾为兄，张仲廉为弟。

当晚，月光如水洒在窗前。两兄弟围坐在桌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辛弃疾放下酒杯，眉头微皱，眼中透着凝重，缓缓说道：“如今这局势，情况未明。那岳帅蒙冤入狱，我们若想救他，必须要小心行事。我看不如先找欧阳庭柱去，他在这方面有些门路和消息。咱们设法去探探监，顺便把外面的情况告知岳飞三人，再看看怎么进一步行动。”

张仲廉听闻，微微点头，神色坚毅地说道：“但听辛兄安排，我一切都听兄长的。”

次日，天还未亮透，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屋内。二人早早起身，来到欧阳庭柱的住所。三人寒暄一番后，张仲廉和辛弃疾便将来意如实告知了欧阳庭柱。欧阳庭柱听后，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此事我定当尽力相助。等我当值之日，我会想法子让二位扮作送饭的进去。不过，这大理寺监狱防守森严，稍有不慎，便有性命之忧，二位切要小心行事。”

于是，二人一起跟随欧阳庭柱来到他的住所，欧阳庭柱从家中拿出两套干净整洁、合身的衙役皂服，递给他们二人，让他们穿上。准备妥当之后，三人都静候合适的时机。

又过了一日，天空湛蓝如洗，微风轻拂。张仲廉和辛弃疾按约扮做役仆，挎着食盒，紧随欧阳庭柱，缓缓进入大理寺监狱。那监狱的氛围阴森压抑，弥漫着一股腐朽和悲伤的气息。

三人一路前行，来到了关押之人的牢房前。只见三人分别被监押在不同的牢房中。张仲廉走到岳飞牢房前，看着食盒所送之人，只见一位四十开外、英气十足且略带儒雅的男子正坐在牢房之中。张仲廉仔细端详，心中笃定，此定是岳飞无疑。他缓缓放下食盒，拱拱手，尽量放轻声音说道：“岳爷爷，我是张宪次子仲廉！给您老请安了！”

岳飞闻言，原本疲惫却坚毅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惊奇之色，他缓缓地抬起头，打量了张仲廉一番。随后，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笑着，声音也略显轻柔，低声说道：“你小子怎么来这里了？”

张仲廉见岳飞如此问，便缓缓走到岳飞身旁，坐下后，才简要地把军中变故，细细说了一遍，言及朝堂之上的种种黑幕，以及岳飞蒙冤入狱的缘由。岳飞听后，也是微微一惊，眼中闪过一丝怒火，随后缓缓自语道：“看来他们是真的不想迎回二帝呢！”

张仲廉又鼓足勇气，向前凑了一步，向岳飞诉说想救他们出去的念头。岳飞听到这话，却笑着摇了摇头，缓缓说道：“傻孩子啊，这大理寺哪那么好来去自由？这里戒备森严，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况且我精忠报国，清者自清。圣上自有明鉴，他会还我公道的。你以后切莫再来，这般冒险之举，老夫不能应允！”

张仲廉原本还想再尝试劝说岳飞，将自己的营救计划告诉他，正当他张口欲言之时，岳飞立马轻轻摇头，面容中透着坚毅与决绝，说道：“爹只能陪你姨公了！张氏血脉，靠你两弟兄了！听话！千万别介入此事！你们还年轻，未来还有大把的时光和希望，最好早早地躲起来，保全自身！”

张仲廉听父亲如此说，眼眶不禁泛红，欲哭之意已在眼中打转。奈何身处这阴森的监狱之中，周围皆有狱卒巡逻，他只能强忍住泪水，缓缓跪地，强咽着泪说道：“儿记下了！”

告别岳飞之后，张仲廉便来到张宪牢房前。隔着牢门，他看到张宪正坐在那里，好好的干饭，丝毫看不出此刻他遭受的是何等磨难。张仲廉缓缓凑近前，压低声音，轻声道：“爹！”

张宪听到声音，原本放松的神情瞬间一惊，急忙抬头一看，却一时没认出眼前之人是谁。那饱经沧桑的面容上，露出一丝疑惑。

张仲廉见状，急忙说道：“我是仲廉！”

直到此刻，张宪才回过神来，想起了老二的模样，顿时挪了过来，仔仔细细地将张仲廉打量了一番。然后，他急忙将手中的饭碗小心翼翼地放到地上，一把冲过去，如老鹰捉小鸡般，大力扯住张仲廉，眼神中那激动与复杂的情感，竟一时分不清是什么滋味。良久，他才缓缓凑到张仲廉的耳边，语气低沉而坚毅地说道：“好好回山去！莫要再来了！给老子收尸都不准！如果来得及，把你娘与大哥都带走！”

张仲廉听到父亲这一番决绝又疼爱之意满含的话语，心中五味杂陈，不禁欲哭。奈何这监狱中气氛沉重，自己孤身一人，实在无力改变现状，只能跪地，强咽着泪水，轻声说道：“儿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