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日散朝之后,秦桧那阴鸷的脸上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他依旧在朝堂之中,有条不紊地与高宗谋划着如何进一步收回张浚兵权。朝堂之上,静谧得只剩下秦桧那阴恻恻的话语在高梁间回荡。
秦桧微微躬身,正在向高宗表功,那眉眼间透着一丝阴狠与得意,缓缓说道:“陛下,今日臣有一言,要向圣上禀报。臣之手下黄炳文在张浚处办事甚是得力,那参岳飞的折子,便是他巧妙假张浚之名,借着文书之职而上的!这黄炳文,实乃能臣,对圣上之忠心,那是一片赤诚啊!” 说着,秦桧眼中闪过一丝狡黠,接着道:“再者,那张浚近年仗着手中兵权,颇为恃兵孤傲,目中无人。如此下去,恐成大患啊,陛下还需早做打算。”
高宗坐在龙椅之上,面色略显沉郁。他心中其实早有底气,虽说也想除去张浚,可在心底,他在权衡利弊。如今岳飞已除,那股震慑朝堂的霸气已收复大半,他觉得办了岳飞,便已可达到杀鸡儆猴的功效,张浚之事倒也无需急于这一时,只是面上却不露分毫。
正议间,值日官员匆匆入殿,神色慌张地来报,说临安城内民情暴动,请圣上示下如何处置。这消息如同一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打破了朝堂上的沉闷。
高宗闻报,不禁大惊失色,那原本端庄的坐姿也微微变了变。他忙宣御林军统帅,那声音中带着几分急切,同时招集御林军,决定一同去查看这令人不安的局势。御林军如狼似虎般迅速集结,随着高宗一行,浩浩荡荡地朝着暴乱处进发。
双方的队伍在距离风波亭约两三里远的地方相遇。御林军严阵以待,将游行的人群围堵起来,那冰冷的刀枪在阳光下闪烁寒光。御林军将领厉声喝道:“尔等为何造反?”
在这关键时刻,辛弃疾挺身而出,他身躯挺拔如松,目光炯炯有神,朗声答道:“今闻岳飞元帅屈死风波亭!岳家军拼死卫国,披肝沥胆,浴血奋战,收复失地,望迎还二帝,光复大宋疆土,使我南渡之人尽可早日归还家园,何罪之有?”他的声音如雷贯耳,回荡在众人的耳边。
众人听闻此言,心中的悲愤再也压抑不住,纷纷随声怒问:“何罪之有!”这呐喊声如狂潮般汹涌澎湃,竟有声震霄汉之势,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不公都宣泄出来。
高宗闻声,不禁惊颤了一下。那心中的愧疚感如同野草般疯长,但他在众臣面前,却还强装镇定。他微微抬手示意向秦桧答言。
秦桧见状,连忙出列。他身姿微微前倾,眼中透着一丝冷酷与奸诈,缓缓说道:“岳飞拥兵自重,私招兵马,私幕粮草,莫须有心藏不轨!圣上早作决断,防范未然!此等朝中之大事,与尔等百姓无干!速速散去,免与同罪!”他的话语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刀,试图刺痛众人的心。
辛弃疾闻言,心中的怒火再也难以遏制,他朗声喝道:“好一个‘莫须有’之罪名!莫须有秦相勾结金人,收受贿赂,谋害大宋肱股之臣,安心亡我大宋!此等重罪,何不治之!”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无尽的愤怒与指责。
众人闻言,顿然像是被点燃了怒火一般,纷纷附和起来。那声音,如同汹涌的波涛,一波高过一波。
高宗见势不妙,心中有些慌乱,他急忙招御林军统帅近前。那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急切与威严,嘱之加派人马,维持秩序,切不可引起暴动,只要能平息此事,不闹出更大的乱子即可。说完,他随即将心爱的车撵轻轻一转,调转方向,悄悄回去了。秦桧见状,也赶忙快步跟去,他心中也深知,此刻的局势已有些棘手。
御林军统帅本也有些为岳飞不平,那些岳家军为国家血洒沙场的壮举,他也曾耳闻目睹,心中满是对那忠勇之士的敬重。但他又迫于自己的职责所在,不能违背皇命,不敢下狠手。
他硬着头皮,对着游行的人们大声问道:“众位乡亲,今日不知为何而起,还请说明缘由,望大家莫要冲动。但若有违抗军令者,我御林军也只能奉命行事啊!”然而,那高亢的怒吼声并未减弱,反而愈发汹涌。
辛弃疾再次带头挺身而出,他那清瘦却坚毅的面庞上,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大声答道:“我等今日势必为岳帅收尸入敛安葬!望大帅莫激众怒,予以放行!”
御林军统帅见状,权衡了一下利弊,心中无奈,只得下令放行。不过,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不敢有丝毫懈怠,便密令御林军从两侧环绕前行,紧紧盯着这一群愤怒的民众,以防出现什么变故。
于是,众人缓缓地朝着风波亭的方向移动,他们的脚步沉重而坚定,心中燃烧着对岳飞的敬意和仇恨。当他们终于到达风波亭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悲愤。
但见岳飞三人环抱一起,静静地躺在那里,身上被乱箭射成了刺猬一般的模样,周身箭簇,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刃,却深深地刺痛了人们的心。那鲜血早已将地面染得斑驳陆离,将三人紧紧扎成一捆,仿佛在诉说着他们遭遇的悲惨命运。
张仲廉见状,早已飞奔上去。他的脚步急促而慌乱,仿佛害怕错过与岳飞最后相处的时刻。他不顾一切地跪地嚎哭起来。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从他的脸颊滑落,他的双手紧紧地捶打着阶石,那力量之大,以至于双手很快就血肉模糊,可他却浑然不觉。
辛弃疾连忙上前,轻轻扶住张仲廉。他心中同样悲愤交加,默默地说道:“仲廉,莫要过于悲痛,我们今日定当为岳帅讨回公道。”
众人悲愤之余,开始默默地为岳飞三人收拾尸体,他们动作轻柔而庄重,仿佛在对待自己最亲近的人。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将岳飞三人的尸身收敛干净,小心翼翼地放入棺木之中。
众人抬起棺木,缓缓地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去,将岳飞三人葬于西子湖畔。那平静的湖水,仿佛也在为他们默哀,周围的一切都沉浸在一片肃穆之中。
张仲廉与辛弃疾二人带领着众人,操办着丧礼。七日的时间里,他们沉浸在悲痛之中,为岳飞举行了一场简单而庄重的葬礼。
归时,夜幕早已降临。天空中挂着一轮暗淡的月亮,街道上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气息。他们刚近寓所,辛弃疾一直高度警惕的他,敏锐地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他猛地一把拉住张仲廉,那动作迅速而果断,仿佛害怕晚了一步。
张仲廉也立即警觉起来,他环顾四周,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着周围的动静。
辛弃疾向张仲廉使了个不易察觉的眼色,张仲廉会意。
二人悄然腾身上房。屋顶上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寒意,他们小心翼翼地爬行着。终于,来到一处可以俯瞰全貌的地方。
但见园落尾顶高处,全身黑衣劲装者环布,皆箭已搭弦,紧盯园门。那黑色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诡异,仿佛是来自地狱的使者。
辛弃疾不敢惊动他们,心中暗暗思索着脱身之计,正准备悄然下屋。
然而,张仲廉早已被心中的怒火和悲愤所驱使,他再也无法忍耐。只见他猛地捏碎一块瓦片,怒目圆睁,用力飞掷众黑衣人。瓦片如离弦之箭,带着张仲廉心中的怒火,瞬间砸向那些黑衣人。
一时间,捂头跌落数人。那黑衣人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措手不及,慌乱起来。
顿然黑衣人大乱,纷纷向这边收寻。他们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仿佛一群饥饿的狼群在寻找猎物。
张仲廉伏于屋顶未动,他心中还带着一丝不屑,还想待众黑衣人接近后腾身搏杀。在他心中,那些黑衣人或许只是些虾兵蟹将,他有能力将他们一一击退。
辛弃疾却深知事情的严重性,他不敢让张仲廉冒险。他连忙扯了一下张仲廉的衣襟,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急切和严肃。
然后,他身形敏捷地纵身下房,朝着小巷奔去。他的身形在夜色中如一道黑影,快速而隐秘。
众黑衣人也向辛弃疾方向追去。张仲廉这才从愤怒中醒悟过来,他心中涌起一阵悔意,急忙转身,跟着辛弃疾的方向追去。
好在天已渐黑,且街巷杂乱。黑衣人虽多,但在这狭窄而曲折的街巷中,却施展不开他们的队伍优势。屋上之人由于檐瓦遮挡,也难以看全下面的情况。
二人小心翼翼,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与黑衣人周旋着。终于,他们在一处檐下找到一处暂时的藏身之处,将就挨至天明。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洒在这座古老的城池时,他们松了一口气。而后,趁着一丝混乱,混出城去,继续踏上他们未知的征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