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夜晚

对于生存游戏而言，第一晚是最难的。因为通常情况下，新手的紧张和不适应规则会导致游戏失败。

现在看来，扎维尔这一个夜晚更加困难。

因为他们要在森林里驻扎。

帐篷当然没有，睡袋也无从谈起，仍旧是要一批人先休息，另一批人守夜，轮换着以防不测。

他们白天四处观察搜集，捡来的断枝与枯干摞成一堆，就是要在此时派上用场。

火光跃动，焰火逐渐吞噬架成的空心木框，无论是森林夜晚穿梭林间的风声还是火焰木柴相接触的燃烧声都在此刻无比清晰。

天色很暗了，昏暗的背景下几乎看不清旁人的脸。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靠近篝火，就像是一群惧怕黑暗，想要靠近光明与伙伴的孩童，或许这就是人类的本能。

布莱恩打手势示意对面的两个女孩子和扎维尔先休息。

”你们先吧？”扎维尔还是不太适应他们这个团体沉默的底色，轻声疑问。他总觉得他们是砍柴的主力，耗力更多，应当早些休息。

坐在他身旁的维恩凑近耳朵，用更轻的声音劝，“听队长的吧。”

队长是布莱恩，个子最高，干活很认真，的确是当队长的不二选择。虽然扎维尔总对西尔维抱有更多的畏惧，可能是第一天就被捆顺带剥夺自由的原因吧，但她似乎在分析未来行路方向有着不凡的能力，可以剖析令团队里五分之四的成员都一头雾水的地图。

静谧能够引导人们进入梦乡，扎维尔在眼皮半闭中看见对面的两个女孩互相倚着，身子侧向后背的树干，默默睡熟了。随后，难以抵抗的，自己也沉入睡意中。

有人拍拍自己的胳膊，耳畔似乎还有声音在响，越来越近。就像自己第一天来到这个世界时失去力气，甚至眼睛都睁不开，但耳边变换而喧闹的声响让他脑海中自然浮现，天空中不断有飞鸟掠过，交汇的景象。

扎维尔挣扎着醒过来，随即发现刚才的一切是由于西尔维试图弄醒自己去值班。

他有些扫兴地整理思绪，补充水分，这个世界上似乎没有专门用来计时间的工具，也许是冒险装备里压根没这样的配置。他们常常依靠日月判断时间，在没有月亮的夜里怎么办呢，难道是依靠生物钟吗？

值夜比白天的工作更单调乏味，甚至不能胡乱移动，扎维尔只有通过胡思乱想来抵抗像是潮起潮落般翻腾的睡意，指望去捱过这段时间。

西尔维有拿出那张地图，扎维尔远远隔火光对望，诧异她这样看难道不会背光吗。但她还是很专心致志，一边在图纸上用手指指示，一面观察四周地貌。

她旁边的哈珀腿上的伤似乎好些，不再频繁露出痛苦的表情。相反，她正用交杂起床不久困意未消的慵懒以及出自她性格中温柔的目光看西尔维规划路径，一边手撑着地以免靠着会挡到对方操作。

这样长时间盯着一个女孩子是很冒昧的事情，哪怕对面两个女孩都没抬头看自己，他却觉得她们早就察觉这点，只不过不以为意。于是扎维尔默默低下目光，让视线中央变成火焰。

他的思绪在凝视中翻腾。他想，这片森林会不会在哪天被一场大火焚烧殆尽。

不管是传说传闻还是双脚亲自踏上的每片土地，似乎都在向他强调森林的不可撼动。

若是放火呢，“一宫之间，而气候不齐”的阿房宫据说三天后也只余焦土，森林得烧多少天？

可惜他的理智与良知都过不去这个坎。

自然受损，碳氧平衡得指望着脚下的森林，更何况大火要是真烧起来，林中和边上的居民也会受苦受难。

他在黑暗中默默叹口气。

抬起头，他发现对面的女孩正打量着自己，西尔维，他迎上那股目光。

然后她比了个手势，示意自己过去。

他有些不确定，夹着点惊诧，甚至学着样重复比划几下。

“好吧。”他掂着步子轻声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