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岩用筷子敲敲碗边:“干嘛呢?魂被火锅涮走了?说话!”
两人同时抬起眼,视线短暂交汇,又迅速错开,异口同声,硬邦邦地砸出三个字:
“你问她!”
柳岩和萨顶顶对视一眼,懂了。
“行,我问。”柳岩转向陈丽君,“君君,你怎么惹昊宇了?”
陈丽君抿紧唇,半晌才道:“忘了件事。”
“什么事能忘到这份上?”萨顶顶挑眉,“忘了结婚纪念日?”
“比那严重。”陈昊宇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底下却藏着冰碴,“答应好的事,转头就忘,连句交代都没有。”
陈丽君放下杯子,陶瓷磕在桌上发出一声轻响:“我那天排练很重要,全团都在等,不是故意忘。”
“是,你的事都重要。”陈昊宇看向她,眼神清凌凌的,“我的事就活该被忘掉。”
“我没那么说!”
“你就是那么做的!”
空气瞬间绷紧,只有火锅还在不知趣地咕嘟冒泡。
柳岩赶紧打圆场:“好了好了,就是一场电影嘛,下次再……”
“不是电影的事。”陈昊宇打断她,声音低下去,透出一点罕见的委屈,“是她根本没把我放在心上。”
陈丽君像是被刺痛了,猛地抬头:“我怎么没把你放在心上?冰箱里的梨汤我喝了!你那条说降温的消息我收到了!我……”
她顿住了,似乎意识到这些苍白的证据根本无法对抗那次失约。
“你什么?”陈昊宇看着她。
陈丽君深吸一口气,肩膀垮下来,所有争辩的力气忽然泄掉了:“我错了。”她声音干涩,“那天……确实是我不好。排练压力大,头昏脑胀,忘了看时间,也忘了……跟你说一声。”
她转过头,真正看向陈昊宇,眼神里没了之前的硬撑,只剩下疲惫和懊悔:“对不起,昊宇。不是故意的。”
安静的道歉比激烈的争吵更有力量。陈昊宇看着她在火锅蒸汽后微微发红的眼眶,那点坚硬的委屈忽然就软化了,塌陷下去。她没说话,只是拿起公筷,夹了一片面熟的肥牛,默默放进陈丽君碗里。
一个小动作,柳岩和萨顶顶同时松了口气。
萨顶顶适时起身:“哎呦,酒没了,我去拿酒。君君,昊宇,喝点?”
柳岩也站起来:“我去拌个凉菜,清清火。”
餐桌旁暂时只剩下她们两人。蒸汽氤氲,隔在中间,像一道柔软的纱。
“票……我后来自己去看的。”陈昊宇忽然轻声说。
“好看吗?”陈丽君问,声音也轻了下来。
“一般。结局有点闷。”
“下次……找个喜剧看。”陈丽君用筷子拨弄着碗里的肥牛,“我保证不忘。”
陈昊宇看着她低垂的侧脸,灯光在她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那点不甘和气愤,最终消散在火锅温暖的热气里。
“嗯。”她应了一声。
柳岩拿着酒回来,看到两人之间气氛缓和,笑着给她们倒上:“这就对了嘛,多大点事。来,走一个!”
玻璃杯碰撞出清脆的响声。
回去的车里,两人都沉默着。车窗外的城市流光溢彩,在她们脸上明明灭灭。
等红灯时,陈丽君忽然伸手,轻轻覆盖在陈昊宇放在腿上的手背上。
陈昊宇手指微动,没有抽开。
指尖的温度,比任何语言都更能化解最后一点冰封。
电梯上升时,陈丽君看着跳动的数字,低声说:“那梨汤……很润嗓子。”
“嗯。”
“下周……我哪天排练结束早,我们再去吃那家日料?”
“好。”
门打开,家里一片寂静,却不再是令人窒息的沉默。一种微妙的,正在缓慢愈合的静谧弥漫开来。
陈丽君弯腰换鞋,起身时,陈昊宇就站在她面前。
“陈丽君。”她叫她的名字。
“嗯。”
没有再多的话。陈昊宇伸出手,抱住了她。是一个很用力的拥抱,像要把冷战期间所有错失的触碰都补回来。
陈丽君愣了一秒,随即更用力地回抱住她,把脸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是她熟悉的,家的味道。
“对不起。”她又说了一遍,这次声音闷在她衣领里,带着潮湿的歉意。
“知道了。”陈昊宇拍拍她的背,“下次再忘,我就真生气了。”
“不会了。”
她们在玄关拥抱了很久,直到感应灯熄灭,又因细微的声响再次亮起。
静默有时,言语有时。而拥抱,是此刻最好的和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