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贝,璟儿怎么样?她醒了吗?”唐雅快步上前,语气带着关切,投向贝贝询问的目光。
“魂力波动已经平稳下来,看样子和雨浩一样,成功吸收了魂环,正式成为一名魂师了。从魂力品质看,她吸收的魂兽年限似乎更高,身体需要更多时间来适应和恢复。”贝贝仔细感知后,给出了相对稳妥的判断。
唐雅闻言,这才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他们这也太乱来了!两个人同时吸收魂环,万一中途有别的魂兽或者心怀不轨的人经过,后果不堪设想!”
贝贝无奈地笑了笑,语气带着些许调侃:“明明我们和这两人才初次见面,你倒是关心则乱。”
“呸呸呸!你这人有没有点同情心啊,贝贝!”唐雅立刻反驳,脸颊微红,“我们可是吃了人家精心准备的烤鱼,这份人情难道不值当关心一下吗?这怎么能算初见之缘!”
就在两人低声交谈之际,霍雨浩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初时有些迷茫,但迅速恢复了清明。
“唐雅姐……”他认出了抱着自己的人,但担忧立刻压过了其他情绪,他猛地坐起身,急切地四下张望,“璟儿呢?璟儿怎么样了?”
“别急,她在那儿,看起来只是消耗过大。”唐雅连忙用手指向贝贝身旁依旧昏迷的璟儿。
霍雨浩几乎是手脚并用地爬了过去,贝贝见状,体贴地让开位置,回到唐雅身边。霍雨浩轻轻扶住璟儿的肩膀,低声呼唤:“璟儿,璟儿,快醒醒。”他拍了拍她的脸颊,却不见任何苏醒的迹象,心头顿时被恐慌攫住。
【天梦哥,璟儿怎么还没醒?你之前不是说她很快就会醒吗?】他在精神之海中焦急地询问。
【小雨浩,别慌,让哥再看看。】天梦冰蚕借助霍雨浩的灵眸,再次仔细扫描了璟儿的身体,片刻后归还了控制权,语气带着一丝疑惑,【奇怪,身体确实没有任何问题,魂环融合也很稳定,精神力波动虽然有些残余的紊乱,但也不至于昏迷这么久……难道,是之前我与那灰色光团争夺主导权时,逸散的精神力对她造成了某种深层冲击?如果是这样,那苏醒确实需要更多时间,只能等待她自行恢复。】
尽管天梦冰蚕给出了解释,但霍雨浩心中的大石并未落下,他紧紧握着璟儿冰凉的手,生怕她一睡不醒。
约莫半个时辰后。
剧烈的头痛让璟儿蹙紧了眉头,她艰难地睁开双眼,视线还有些模糊,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白发少女冰冷的低语。
几乎在同一时间,霍雨浩惊喜地发现,璟儿腕间那道旧疤痕泛起了微弱的绿金色光芒,紧接着,一圈清晰的黄色魂环自她手腕处浮现、律动。
“璟儿!你终于醒了!”霍雨浩的声音带着如释重负的喜悦。
唐雅和贝贝也立刻围拢过来。
“我……我不是在做梦吗?”璟儿晃了晃依旧有些昏沉的头,精神之海中的经历与现实的交错感让她恍惚。
“当然不是梦!”霍雨浩用力点头,指向身边的伙伴,“你看,我没事,贝大哥和唐雅姐也都在这里守着我们呢。”
经他提醒,璟儿才注意到贝贝和唐雅,想起自己刚才可能失态,她下意识想用袖口擦拭眼角,却发现并无泪痕。贝贝和唐雅善意的目光让她稍稍安心,但唐雅暗中掐贝贝手掌的小动作,还是泄露了她们刚才的些许尴尬。
“咳,”贝贝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微妙的氛围,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恭喜你们,成功获得了第一魂环,正式踏入魂师的门槛。”
在他的提醒下,霍雨浩和璟儿这才意识到自身的变化。霍雨浩心念一动,一圈莹润洁白、甚至带着一丝奇异通透感的魂环自脚下升起。而璟儿手腕上的淡黄色魂环,色泽明亮温润,隐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生命气息。
【果然是十年魂环和百年魂环的样貌。】贝贝心中下意识判断,但敏锐的直觉让他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霍雨浩那十年魂环的白色过于纯粹晶莹,而璟儿的百年魂环,其光华与质感,似乎也远超寻常的百年层次。他压下心中的疑虑,并未立刻点破。
“成功了!我们真的成功了!我们是魂师了!”霍雨浩难掩激动,兴奋地看向璟儿。
然而,璟儿却站在原地,小手不安地绞着衣角,脸上没有太多喜悦,反而带着深深的困惑。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起头,怯生生地看向知识最为渊博的贝贝,小声问道:“贝贝大哥……我,我想问一下,有没有魂师……是可以不用猎杀魂兽,就能自行产生魂环的?”
“自行产生魂环?”贝贝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重复着这句话,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这话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霍雨浩心头一紧,唐雅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璟儿点了点头,“就是……魂环好像本来就长在自己身上一样,凭空出现。因为……我完全不记得自己昏迷前,有猎杀过魂兽,更别说吸收魂环了。”
此言一出,气氛陡然变得凝滞。
贝贝的目光如实质般落在璟儿身上,先前温和的气质被一种属于强者的审视所取代。他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缓缓问道:“璟儿,在回答你这个问题之前,我想知道,你和雨浩,是否听说过万年前那位威震大陆的千手修罗,海神唐三?”
霍雨浩和璟儿听到这个名字,身体皆是不由自主地一震。海神唐三,那是传说中的存在,终结了武魂殿时代,创立唐门,最终成神,他的故事在大陆上家喻户晓。
看到两人的反应,贝贝的眼神愈发锐利,指尖悄然跳跃起一缕危险的蓝色电弧,声音沉了下去:“据我所知,万年前,那位海神大人的妻子,正是一位十万年魂兽化形而成的人类。如果你确定未曾猎杀魂兽,那么这枚魂环的来源……”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若非神迹,便只剩下一种可能——你本身,就是魂兽化形!”
“魂兽”二字如同惊雷,在现场炸响。
璟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比平时更加苍白,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紧紧靠向霍雨浩,小手死死攥住他的衣角,仿佛那是唯一的浮木。当听到“魂兽”和“化形”时,养父那“怪物”的辱骂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巨大的委屈和恐惧涌上心头,碧眸中瞬间盈满了水光,却倔强地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
霍雨浩感受到璟儿的颤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上前一步,将她完全护在自己身后,直面贝贝审视的目光,语气坚定地开口:“贝贝大哥,这件事恐怕并非你想的那样。璟儿她绝不可能是魂兽!”
“哦?”贝贝眉头微挑,并未收回气势,“那你如何解释这枚凭空出现的百年魂环?以你们之前的实力,绝无可能独自猎杀百年魂兽。”
“我们确实无法单独猎杀百年魂兽。”霍雨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天梦哥之前的提示和现场的细节,“但是,贝贝大哥,请你仔细看看旁边那具百年风狒狒的尸体。”
他伸手指向不远处那只更为强壮的狒狒尸体,引导着贝贝的视线。同时,他藏在身后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白虎匕的刀柄——这个细微的习惯性动作,只有深知他紧张时会如此的璟儿察觉到了。
在贝贝依言走上前查看时,霍雨浩悄然开启了灵眸武魂,精神高度集中,随时准备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这是……冻伤?!”贝贝蹲下身,仔细检查后,发出了惊讶的声音。只见那只百年风狒狒的尸体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暗紫色,触手冰凉坚硬,显然是在极寒中瞬间毙命。
“没错,就是冻伤。”霍雨浩心中稍定,开始讲述他早已构思好的“经过”,“在我们与那两只风狒狒纠缠,我和璟儿都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一只我们从未见过的、散发着极致寒气的强大魂兽恰好路过。它似乎只是无意间释放了一丝气息,这只百年风狒狒就被瞬间冻毙。而它溢散出的魂环,在无人吸收的情况下,不知为何受到了某种牵引,自行融入了当时离得最近、且同样昏迷的璟儿体内。”
他刻意隐去了天梦冰蚕的存在,将一切归咎于一只神秘而强大的过路冰系魂兽,并将魂环的融合描述为一次阴差阳错的意外。
“什么?!非亲手猎杀魂兽,甚至是在昏迷中被动吸收魂环?!”唐雅忍不住惊呼出声,俏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这……这太危险了!魂环中残留的魂兽怨念和狂暴能量,极易引起反噬,轻则重伤,重则爆体而亡!璟儿能醒过来,简直是奇迹!”
这番话,反而为璟儿昏迷时间更长、以及可能存在的身体不适,提供了完美的解释。
霍雨浩顺势点头,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后怕:“是的,我们现在回想起来也非常后怕。幸好那只路过的魂兽气息纯粹而强大,冻结得足够彻底,可能大大削弱了魂环中的狂暴意识,加上璟儿武魂的特殊性,才侥幸成功。而我吸收的那只十年风狒狒,反而是按部就班,没有风险。”
听完霍雨浩这番逻辑清晰、细节合理(尽管是编造的)的解释,贝贝脸上凌厉的神色逐渐缓和,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歉意和了然。他散去了指尖的电弧,郑重地向璟儿微微躬身:“原来如此。璟儿,非常抱歉,刚才是我思虑不周,妄下判断,惊吓到你了。”
“贝贝!你看看你!”唐雅立刻出声,语气带着责备,替璟儿抱不平,“仗着自己多读了几本书就在那里瞎猜,差点冤枉了好人!罚你回去好好反省!”
贝贝苦笑着接受批评,没有辩解。
【天梦哥,多亏了你之前冻死了那只狒狒,还有你的提醒。】霍雨浩在精神之海中长舒一口气,向天梦冰蚕表达感谢。
【嘿嘿,小事一桩,小雨浩。】天梦冰蚕得意地回应,【哥只是顺势而为,主要还是你小子的急智不错。不过话说回来……】
意识之海内,天梦冰蚕透过霍雨浩的灵眸,再次仔细“观察”着璟儿。
【天梦哥,你能确定璟儿真的不是十万年魂兽吗?】霍雨浩还是不放心地追问。
【很遗憾,哥动用本源精神力探查了好几次,结果显示,这丫头确确实实是纯粹的人类体质,灵魂也与肉身完美契合,没有任何魂兽化形的特征。】天梦冰蚕的语气也带着几分不可思议,【一个能自行凝聚魂环的人类……哥活了百万年也是头一回见。更奇怪的是,她那魂环……表面是百年黄色的伪装,内里却蕴藏着极其复杂的绿金色纹路,散发出一种……嗯,非常高等,甚至带有‘神圣’波动的气息。这玩意儿……】
“贝贝大哥,没关系的。”此时,璟儿见贝贝认真道歉,也连忙摆手,声音细软,“我们也是不清楚具体情况,说清楚了就好。”
唐雅见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气氛彻底缓和:“好了好了,误会解开了就好。贝贝,既然知道错了,以后可不许再这么武断了。”她转而看向霍雨浩和璟儿,脸上露出明媚的笑容,“小雨浩,璟儿,看到你们俩都平安无事地成为魂师,真是太好了!那么,接下来你们有什么打算呢?”
霍雨浩被她问得一愣,脸上浮现出些许迷茫。在来到星斗大森林之前,他和璟儿唯一的目标就是获得魂环,成为魂师。如今目标达成,前路反而变得模糊起来。
贝贝也适时开口,语气温和:“你们家里……还有其他亲人吗?”
霍雨浩眼神一黯,摇了摇头,将璟儿的手握得更紧了些:“没有了,只剩下我和璟儿了。”
唐雅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脱口而出:“那真是太好了!”
话一出口,霍雨浩和璟儿都愣住了,贝贝则是一脸无奈地扶额,“小雅……你怎么说话呢?”
唐雅也立刻意识到失言,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嘴,连忙从储物魂导器中掏出一把糖果,塞到霍雨浩和璟儿手里:“对不起对不起!小雨浩,璟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既然你们现在也无处可去,年纪又小,不如……考虑加入我们的宗门吧?”
“宗门?”霍雨浩和璟儿异口同声,眼中带着好奇。
“对,就是宗门!”唐雅挺直腰板,脸上带着自豪与认真,“别看我们现在人不多,但我们的宗门,曾经可是大陆上当之无愧的第一宗门!加入我们,你们绝对不会吃亏的。而且,我们宗门的绝学,非常适合你们修炼。你们现在孤身二人,加入宗门,大家相互也有个照应,总好过你们两个孩子在外漂泊,冒险闯荡。运气不会永远眷顾你们,万一再遇到像今天这样的危险,身边有同伴总归安全得多。”
霍雨浩和璟儿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意动。唐雅的话确实说到了他们的心坎里,他们需要力量,也需要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家”。
“唐雅姐姐,”霍雨浩深吸一口气,认真地问,“那……你们的宗门,叫什么名字?”
唐雅收敛了笑容,神色庄重,一字一顿地清晰说道:
“唐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