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心月

第一章潮音寄梦

东海之滨的望潮镇，世代以采珠为业。每当潮汐涨落时，镇民们总会听见深海传来若有若无的歌声，老人们说那是鲛人的吟唱，藏着珍珠的秘密。

少女阿绾跪在滩涂前，指尖轻抚着一枚残缺的珍珠贝壳。贝壳内壁泛着虹彩，却在顶端裂出狰狞的缺口，像极了三年前那夜父亲消失在风暴中的渔网。她腰间系着父亲留下的海螺哨，银链在海风中轻响，这是镇上唯一能在雾夜引来夜光珠的信物。

“阿绾，别等了。”渔霸之子赵虎提着网走来，粗粝的手指戳向她的背，“你爹早成了鲨鱼食，这望潮镇的采珠权，早该归我们赵家。”

阿绾猛地转身，海螺哨在掌心硌出红痕：“我爹说过，深海有灵珠，能定潮汐，护渔民。只要找到它，你们赵家的恶行就会被揭穿。”

赵虎嗤笑一声，抬脚将贝壳踢进浪里：“痴心妄想！今晚月黑风高，正好去禁滩采珠，有本事你就来拦我。”

望着赵虎嚣张的背影，阿绾握紧了海螺哨。禁滩是镇上的禁地，传说那里的深海洞穴住着鲛族，百年前曾与人类定下盟约，互不侵扰。可如今赵家为了垄断珍珠贸易，早已将祖训抛之脑后。

夜幕降临时，阿绾悄悄划着小筏来到禁滩。月光透过薄雾洒在海面，泛起粼粼波光。忽然，一阵奇异的歌声从深海传来，时而清越如玉石相击，时而低婉如丝绸拂过。她下意识吹响海螺哨，歌声竟与哨音交相呼应，形成奇妙的共鸣。

“是谁在召唤我？”

一个清冷的声音在耳畔响起，阿绾猛地抬头，看见月光下浮出一道白色身影。银发如瀑垂落海面，鱼尾在水中轻摆，鳞片折射出珍珠般的光泽。那是位少年模样的鲛人，眉心嵌着一颗淡粉色的珠痣，正疑惑地望着她。

第二章深海盟约

“你是...鲛人？”阿绾的筏子轻轻晃动，她握紧船桨，却不敢有丝毫动作。传说鲛人流泪成珠，歌声能惑人心智，可眼前的少年眼神澄澈，并无恶意。

少年颔首，鱼尾拍打出细碎的浪花：“我名唤珠渊，是守护深海灵珠的鲛人。你的哨音，为何与我们鲛族的契约音如此相似？”

阿绾解下腰间的海螺哨：“这是我爹留下的，他曾是望潮镇最好的采珠人，三年前在风暴中失踪了。”她望着珠渊眉心的珠痣，忽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插画——画上的鲛人眉心也有这样一颗痣，旁边写着“灵珠之契”。

珠渊的目光落在哨子上，瞳孔微微收缩：“这是百年前人类采珠人与鲛族定下的信物，持哨人可入深海洞穴，取普通珍珠，却不可惊扰灵珠。你父亲...难道是守契人？”

“守契人？”阿绾从未听过这个称呼。

“每百年人类与鲛族各选一人，共同守护灵珠。”珠渊的鱼尾轻轻摆动，“灵珠能稳定潮汐，若被恶人取走，东海将掀起滔天巨浪，淹没沿岸村镇。三年前风暴夜，我感应到灵珠异动，曾救过一位落水的采珠人，他说自己叫阿海，还将这哨子暂存于我...”

“是我爹！”阿绾激动地站起身，筏子剧烈摇晃，“我爹叫阿海！他还活着？”

珠渊摇头轻叹：“他被卷进深海漩涡时伤了心脉，虽保住性命，却需在灵珠附近静养百年才能恢复人形。如今他就在灵珠洞穴，只是无法离开。”

正说着，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赵虎带着几个渔民举着火把走来，渔网在沙滩上拖出刺耳的声响。珠渊迅速沉入水中，只留半张脸在海面：“他们要闯洞穴！灵珠若被触碰，后果不堪设想。”

阿绾急中生智，将海螺哨塞进怀里，故意朝相反方向跑去：“赵虎，你们不许碰禁滩！”

赵虎果然被吸引过来，恶狠狠地抓住她的手臂：“小丫头片子，敢坏老子好事？把她绑在礁石上，等涨潮了喂鱼！”

冰冷的海水渐渐漫过脚踝，阿绾望着赵虎等人消失在洞穴方向，心急如焚。忽然，脚踝处传来温热的触感，珠渊的鱼尾悄悄缠上她的小腿，将绳索磨断：“快，随我去阻止他们。”

第三章灵珠觉醒

深海洞穴里，钟乳石上凝结着晶莹的水珠，折射出五彩光芒。赵虎举着火把四处张望，粗糙的手指抚过岩壁上的珍珠：“果然遍地是宝贝！找到最大的那颗，咱们就发大财了！”

洞穴深处，一颗拳头大的珍珠悬浮在水中央，散发着柔和的白光，周围的海水竟静止不动。阿海的身影在珠光中若隐若现，双目紧闭，面色安详。

“那就是灵珠！”赵虎眼中闪过贪婪，举着刀就冲了过去。

“住手！”阿绾跟着珠渊冲进洞穴，挡在灵珠前，“灵珠是镇住潮汐的神物，你若取走，望潮镇会被海啸吞没的！”

赵虎哪里听得进去，挥刀就砍：“少废话，等我卖了灵珠，早带着钱财远走高飞了！”

刀光落下的瞬间，珠渊猛地挡在阿绾身前，银鳞在火光下泛起寒光。刀锋砍在鳞片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撞击声。珠渊闷哼一声，鱼尾狠狠拍向水面，掀起巨浪将赵虎等人卷倒在地。

“珠渊！”阿绾扶住他渗血的肩膀，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奇怪的是，泪珠落在他伤口处，竟化作细小的珍珠，渐渐融入鳞片。

珠渊惊讶地睁大眼：“你的眼泪...能治愈鲛人？”

洞穴外忽然传来震天的雷声，海水开始剧烈翻涌，灵珠的光芒忽明忽暗。阿海的身影在珠光中痛苦地扭曲，仿佛随时会消散。珠渊脸色一变：“灵珠能量不稳，是赵虎的浊气污染了契约！”

赵虎趁机爬起，再次扑向灵珠：“谁也别想拦我！”

千钧一发之际，阿绾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人珠同心，契音共鸣，方能镇涛平浪。”她解下海螺哨，用尽全身力气吹响，同时将掌心贴在灵珠上。珠渊见状，也将额头抵在灵珠表面，眉心的珠痣与灵珠光芒相融。

哨音、歌声、灵珠共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金色的光茧将三人包裹。赵虎被光茧弹飞，撞在岩壁上昏了过去。阿海的身影渐渐清晰，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眼前的女儿，泪水化作珍珠滚落。

“爹！”阿绾扑进父亲怀里，三年的思念在这一刻决堤。

珠渊望着相拥的父女，眼中泛起温柔的笑意。灵珠的光芒渐渐稳定，洞穴外的雷声平息，海水重新变得平静。

第四章潮落珠生

三个月后，望潮镇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赵虎因盗采禁珠被镇民驱逐，赵家的垄断被打破，渔民们重新获得了采珠权。阿海虽然苏醒，但仍需时常回到灵珠附近调养，阿绾便成了人类与鲛族的新契约人。

每到月圆之夜，阿绾都会划着筏子来到禁滩，珠渊早已在那里等候。月光下，他会给她讲深海的故事，她则会带来人间的话本和糕点。

“这桂花糕真甜。”珠渊捧着糕点，银发被海风拂起，“比深海的海藻蜜好吃多了。”

阿绾笑着递过新做的香囊：“这是用望潮镇的珍珠花做的，能安神。”香囊上绣着海浪与珍珠，针脚细密，是她熬夜绣成的。

珠渊接过香囊，小心翼翼地挂在腰间：“等灵珠完全稳定，我便能化作人形，陪你去镇上赶集。”他指尖轻抚过眉心的珠痣，那里的粉色比从前更鲜艳了，“鲛人一生只会为一人动心，动心时，眉心的珍珠痣便会变色。”

阿绾的脸颊瞬间绯红，低头望着海面：“那...等你能上岸，我带你去看父亲种的珍珠花田，花开时像满地的碎月光。”

“好。”珠渊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我还听说人间有婚嫁习俗，需要用珍珠做聘礼。深海最亮的珍珠，都可以给你。”

远处传来镇民的笑声，渔船满载而归，珍珠在渔网上闪烁着光泽。阿海站在岸边挥手，笑容温暖。灵珠的光芒透过海水，在沙滩上投下柔和的光晕，仿佛为这片海域镀上了一层永恒的守护。

阿绾靠在珠渊肩头，听着海浪与歌声交织的旋律。她知道，只要灵珠安在，契约永存，这份跨越陆海的情谊，就会像深海的珍珠一样，历经时光打磨，愈发温润璀璨。而望潮镇的潮汐，将永远温柔地拍打着海岸，守护着这里的安宁与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