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璃的眼泪砸在火尖枪上,融化了枪尖陈年血渍。
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只想痛哭一场,诉尽内心的委屈和悲伤。
渔村旧居。
老渔夫颤巍巍递来锈迹斑斑的铁盒,里头盛着风干的樱桃核,每颗都刻着日期。
最近那颗染着碳灰,刻着海啸发生的前一日。
正是阿璃夸铁匠铺窗花剪得好的那天。
敖丙的冰魄枪挑开东角青砖,挖出的陶罐里封着好几坛蜜酿。
最新那坛的墨迹还未干,上面写着“给爱哭鬼的赔罪礼”。
阿璃拍开泥封的刹那,桃花香裹着金莲气息扑面而来。
她又红了眼。
醉意朦胧间,她望见哪吒在月下笨拙封坛,碳化的右臂被酒液灼得嘶嘶作响。
混天绫自发缠住酒坛防摔,像极了当年护着她不被浪涛卷走时的模样。
此刻的乾元山。
太乙真人将最后一朵金莲投入莲池,花瓣却突然逆流而上。
哪吒残魂在浪尖若隐若现,指尖凝着阿璃的泪珠。
哪吒你们......替我看顾好她。
太乙真人痴儿!
太乙真人掷出乾坤圈套住残魂。
太乙真人要看去你自个儿看!
只可惜,他没有机会了。
哪吒缓缓低头,眼中是让人无法忽视的失落。
圈中忽现龙宫景象。
阿璃抱着酒坛蜷在樱桃树下,腕间魔纹正被酒气缓缓化去。
敖丙的冰魄枪插在十丈外,枪头系着混天绫残片织成的护身符。
哪吒的虚影伸手触碰水镜,在触及阿璃背影时散作星尘。
最后一粒星子坠入酒坛,惹得醉梦中的少女无意识呢喃。
阿璃明日该酿新酒了。
潮声吞没了所有叹息,唯有乾元山的莲池里,一朵新莲悄然破水。
乾元山的莲池结了层薄冰,最后几片残莲垂在枯茎上,像极了当年哪吒自毁灵核时飘落的金粉。
太乙真人日日坐在池边温酒,直到第四十九日破晓,冰面忽地裂开道金纹。
少年蜷在初绽的莲苞里,墨发如瀑垂至腰间,肌肤白得能看见淡青血管。
他睁眼时惊飞了汲水的翠鸟,瞳仁清澈得映不出半点前尘。
好看,甚是好看。
太乙真人你想叫什么名字?
太乙真人将混天绫裁成的被子抖开,声音比哄灵兽幼崽还软。
少年指尖拂过枯荷,露水凝成个“莲”字。
太乙真人胸口一颤,他的乖徒儿回来了。
只是什么也不记得了。
这样也好,忘却烦恼,忘却悲伤。
他激动地点着头。
太乙真人好好好,那就叫莲生。
太乙真人抹去眼角泪渍,红了眼。
莲生蹲在糖画摊前已半个时辰。
草绳束起的发梢扫过蜜罐,沾了甜香也没发觉。
摊主瞧着这白衣少年眼熟,像极了当年那位掀翻海妖的将军,可那人眉间该有道疤。
摊主小郎君要不要试试?
老人舀起糖浆。
莲生忽地缩手,琥珀色的糖稀让他心口发闷。
恍惚见自己焦炭似的右臂,身旁有个戴贝壳链的姑娘笑得比蜜甜。
太乙真人的蒲扇拍散幻象。
太乙真人莲生啊,该喝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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