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江分局刑侦队的走廊永远弥漫着咖啡和打印纸的气味。沈翊抱着素描本匆匆走过，白大褂下摆被空调吹得轻轻摆动。七年过去，他依然清瘦，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沉稳。
"沈老师，三号审讯室需要画像。"助理小跑着跟上他的脚步，"嫌疑人只愿意描述，不肯看照片。"
沈翊点点头，推开审讯室的门。单向玻璃后坐着一个戴着手铐的男人，低着头，肩膀微微发抖。他打开素描本，铅笔尖在纸上轻轻滑动。
"能描述一下那个人的长相吗？"他问，声音温和得像春天的溪水。
嫌疑人抬起头，目光闪烁："他...他眼角有疤，像月牙..."
铅笔突然在纸上划出突兀的痕迹。沈翊的手指微微发抖，他想起十八岁那年在树屋，杜城眼角新添的伤疤。那天他们因为报考志愿大吵一架，杜城一拳打在树上，木屑划破了他的皮肤。
"还有呢？"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右耳戴着银色耳钉，说话时喜欢摸鼻子..."
沈翊的铅笔掉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却看见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一双锃亮的警靴出现在视线里，顺着笔挺的制服裤腿往上，是熟悉的肩章和警号。
"沈老师？"低沉的男声在头顶响起，"我是重案组的杜城。"
沈翊缓缓直起身。七年时光将少年打磨成男人，杜城比他记忆中更高大，肩线宽阔，眉骨下的疤痕更添几分凌厉。只有那颗虎牙，笑起来时依然带着少年气。
"杜队。"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发抖，"好久不见。"
杜城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警徽项链上，眼神闪了闪："没想到你会来警局工作。"
"我也没想到，"沈翊低头整理素描本，"你会成为重案组的王牌。"
审讯室陷入短暂的沉默。单向玻璃后，嫌疑人不安地动了动手铐。杜城轻咳一声："这个案子我来接手吧。嫌疑人描述的，很可能是我们追查已久的毒贩头目。"
沈翊点点头，将素描本递过去。交接的瞬间，他们的指尖相触，杜城掌心的枪茧依然粗糙温热。
"对了，"杜城转身时突然说，"那串风铃，你还留着吗？"
沈翊摸了摸口袋里的玻璃碎片："碎了。但每一片我都留着。"
杜城笑了，眼角疤痕弯成月牙："那就好。有些东西，碎了也比丢了强。"
重案组办公室的白板上贴满了案件照片，红色记号笔勾勒出复杂的线索网。杜城站在白板前，指尖划过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根据沈老师的画像，我们已经锁定嫌疑人经常出没的区域。"
沈翊坐在角落的绘图桌前，铅笔在纸上快速滑动。他的素描本摊开着，上面是各种角度的面部特征分析。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他睫毛下投下细碎的光影。
"沈老师，"杜城走过来，将一杯咖啡放在他桌上，"休息会儿吧。"
沈翊抬起头，看见对方眼底淡淡的青黑。这些天他们几乎住在警局，追查一个跨省贩毒团伙。杜城身上的制服有些皱了，领带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
"你也是，"沈翊轻声说，"三天没合眼了吧？"
杜城笑了笑，眼角疤痕弯成月牙："习惯了。"他低头看向素描本，目光突然凝住，"这是...？"
纸上是一幅未完成的画像。画中人戴着银色耳钉，眼角有疤，正是杜城卧底时的伪装形象。沈翊的手指微微发抖："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画这个。"
办公室突然陷入寂静。杜城的手按在素描本上，枪茧摩擦纸张发出细微的声响："沈翊，有些事情我必须告诉你..."
刺耳的警报声打断了他的话。对讲机里传来急促的声音："杜队！发现嫌疑人踪迹，在城西废弃工厂！"
杜城立刻进入战斗状态，快速检查配枪："沈老师，你留在局里。"
"不，"沈翊站起来，"嫌疑人的心理画像还不完整，我需要现场观察。"
杜城皱眉："太危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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