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筒子楼里,沈翊的指尖抚过门框上的划痕。三道平行的凹痕深嵌在朽木中,像是某种猛兽的抓挠印记。"这是林清歌姐妹曾经的住处。"杜城用手电照着墙上泛黄的海报,双胞胎穿着缀满亮片的演出服,笑容比头顶的水晶吊灯更璀璨。
物证袋里的日记本在沈翊膝头摊开,某页被血渍浸透的纸笺上写着:"他说要带我们去看真正的彼岸花,却在花田里撕碎了我们的翅膀。"夹在其中的照片让所有人呼吸一滞——陈文彬站在曼珠沙华丛中,手里握着带血的旗袍碎片。
"床底有东西!"蒋峰突然喊道。尘封的纸箱里装满录像带,标签时间跨越整整三年。杜城将最早那盘放入播放器,雪花屏闪烁后出现摇晃的镜头:双胞胎在更衣室相拥哭泣,陈文彬的声音从画外传来:"想要登台?那就让我看看你们的诚意。"
沈翊突然按下暂停键,放大背景里的药柜:"第三层第二个玻璃瓶,标签写着石蒜碱提取物。"他的笔尖在素描本上画出分子式,"她们从三年前就开始准备毒素。"
暴雨再次倾盆时,杜城踹开了中药材商的后门。满墙的干燥花标本在闪电中投下鬼魅般的影子,账本上某页被撕去的残角还留着翡翠耳坠的压痕。沈翊蹲在粉碎机前,用镊子夹出半片未销毁的订单:"定制型冷冻干燥机,可保存植物活性毒素——收货人是林清舞。"
当警笛声包围剧院时,林清歌正对镜描画最后一笔口红。孔雀蓝旗袍领口的盘扣崩开一颗,露出锁骨处狰狞的疤痕。"妹妹你看,"她对着空气轻笑,"我们终于把这场戏演完了。"
天台上的风卷着雨滴砸在翡翠耳坠上,林清舞手中的油纸伞在狂风中翻飞如折翼的鸟。"姐姐,你听见那些笑声了吗?"她望着楼下闪烁的警灯,"所有被他踩进泥里的姑娘,都在为我们鼓掌。"
杜城冲上天台时,正好看见林清歌向后仰倒。孔雀蓝的衣袂绽放在雨幕中,像极了她们第一次登台时抛向观众的绸带。沈翊扑到栏杆边,看见摔碎的翡翠胸针里滚出微型存储卡——三百多个视频文件,记录着陈文彬所有的罪恶。
"她们把自己变成最后的证据。"何溶月将密封袋举向灯光,存储卡表面的曼珠沙华纹路正在渗出血色汁液,"用石蒜碱混合荧光剂,这些视频会在七十二小时后自动销毁。"
结案那夜,沈翊在画室烧掉了所有素描稿。灰烬落在调色盘的血红颜料里,渐渐凝成曼珠沙华的形状。杜城推门进来时,带进的风掀起画架上未完成的肖像——林清歌姐妹在虚空中相视而笑,背景是开满彼岸花的天台。
"她们床头找到这个。"杜城抛来一本《地狱变相图》,泛黄的插页间夹着干枯的花瓣。沈翊翻开被折角的那页,绘有"亡者引渡"的画卷上,摆渡人耳垂的翡翠正闪着幽光。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霓虹灯牌的光晕透过窗棂,将满室画作染成血色。杜城忽然指着窗外某处:"看,像不像那晚的舞台?"
沈翊抬眼望去,对面商场的LED屏正在播放香水广告。红衣模特从曼珠沙华丛中转身,耳畔的珍珠与翡翠在聚光灯下碰撞,发出宿命般的清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