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歌第一次见到陈文彬是在艺校的汇报演出上。她穿着母亲改制的孔雀蓝旗袍，袖口磨白的滚边被汗水浸透。妹妹清舞在后台替她别上珍珠发卡时，化妆镜突然映出个西装革履的身影。
"嗓子条件不错。"男人夹着雪茄的手指掠过她锁骨，"想不想登上真正的舞台？"他名片上的鎏金字体刺痛掌心，天籁娱乐四个字在潮湿的空气中洇开墨痕。
三个月后，当清舞发现更衣室门锁被换成单向锁时，姐姐正在化妆台前呕吐。散落的旗袍盘扣滚到墙角，孔雀蓝绸缎上沾着暗红血迹。"我们解约吧。"清歌颤抖的手指怎么也扣不上襟扣，清舞沉默着将翡翠胸针别在她领口，锋利的别针在掌心戳出血珠。
那夜暴雨如注，姐妹俩蜷缩在出租屋的浴缸里。清舞用棉签蘸着碘伏擦拭姐姐腿间的伤口，突然发现窗台上那盆蔫头耷脑的石蒜开花了。血红的花丝在雨里舒展，像极了母亲临终前呕出的那滩血。
"这花叫曼珠沙华。"清歌苍白的唇擦过花蕊，"开在黄泉路上的引魂花。"
中药材铺的铜铃第47次响起时，清舞终于记住了石蒜碱的提纯公式。玻璃蒸馏器里翻滚的暗红液体，在月光下泛着类似陈文彬袖扣的光泽。她将试管举到眼前，看着姐姐的倒影在血色涟漪中破碎。
"真的要这么做？"清歌的手指在实验记录本上蜷缩成团，那些精确到毫克的数字像毒蛇盘踞在纸面。清舞旋开翡翠耳坠的暗格，微量毒素滴入咖啡的瞬间，笼中鹦鹉发出凄厉的惨叫。
她们在慈善晚宴重逢陈文彬那夜，清歌旗袍下的皮肤贴满冷凝贴。男人肥厚的手掌搭上她腰肢时，藏在珍珠手包里的微型摄像机开始工作。"林小姐今天格外香。"他鼻尖凑近她耳后的刹那，清舞的翡翠戒指弹出一根毒针。
深夜的实验台上，清歌将淬毒的曼珠沙华花瓣浸入明胶。荧光剂在紫外灯下流淌成河，清舞突然抓起她的手："观众席第一排的抓痕..."话音戛然而止，两人同时想起三年前被撬开的后台门锁。
最后一次彩排那日，清舞将油纸伞浸入特制药水。伞面绘制的曼珠沙华遇水显形，每一笔都掺着石蒜碱结晶。"记得把监控对准摩羯座缺口。"她为姐姐整理鬓边碎发，翡翠耳坠擦过颈侧尚未消退的齿痕。
当陈文彬喝下掺着致幻剂的香槟时，清歌正在更衣室重穿那件孔雀蓝旗袍。被撕碎的接缝处藏着微型注射器，冰凉的毒液顺着盘扣内壁流入他后颈。"你们...居然敢..."男人痉挛的手指扯断珍珠项链，滚落的珠子在舞台木板上敲出丧钟般的节奏。
暴雨冲刷天台时，清舞望着姐姐翻飞的衣角笑了。她们曾在这个位置拍过出道宣传照，身后LED屏写着"乐坛双子星"。如今她手中的油纸伞绘满彼岸花，伞骨折断的声响与记忆中的布料撕裂声完美重合。
"该谢幕了。"清歌转身时，翡翠胸针的摄像头红光最后一次闪烁。三百多个受害者的面容在雨中浮现，化作漫天曼珠沙华扑向深渊。
——
未写出的细节：
旧货市场的铜镜蒙着厚厚尘灰，清舞却一眼认出这是母亲当年的梳妆镜。镜框缠枝莲纹间藏着干涸的血迹，那是父亲醉酒后砸碎的第十面镜子。
"双胞胎照镜子会吸走魂魄的。"陈文彬说这话时，正把她们反锁在舞蹈房的镜墙前。无数个清歌清舞在镜中尖叫，直到清舞用发簪划破所有倒影。
复仇计划启动那晚，清歌将碎镜渣熔进翡翠胸针。每一粒玻璃残片都映着不同角度的罪恶：更衣室单向玻璃后的摄像机，合同里夹带的陪酒条款，还有陈文彬西装内袋的万能房卡。
"你看，镜子不会说谎。"清舞将最后一片碎镜嵌进耳坠时，清歌正在往珍珠粉里掺石蒜碱。月光透过实验室的气窗，将两人的影子投射在墙体，竟像极了曼珠沙华舒展的花丝。
暴雨夜的天台上，清舞从油纸伞骨抽出一面小圆镜。陈文彬在镜中扭曲成恶鬼模样，正如她们这些年看过千百次的噩梦。"永别了。"她松手的瞬间，镜子碎片与翡翠胸针一同坠入深渊，三百多个受害者的面容在雨幕中一闪而过。
翌日清晨，清洁工在剧院后院捡到半面残镜。朝阳透过裂纹将镜面分割，左侧映着孔雀蓝旗袍碎片，右侧照着墨绿桑蚕丝上未干的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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