篮球馆顶灯在杜城额前投下细碎光斑,他单手撑着膝盖喘气,运动发带浸透汗水。突然看台传来纸张翻动的轻响,抬头正撞见沈翊坐在最高排,速写本搁在膝头。
"画我多久了?"杜城三步并作两步跨上看台,带起的风掀开沈翊的刘海。
"从你第八次擦汗开始。"沈翊笔尖不停,耳垂银环随动作轻晃,"左腿重心偏移0.3秒,罚球线起跳时..."
篮球突然砸在座椅上,震得速写本滑落。杜城撑住沈翊两侧扶手,阴影完全笼住清瘦的人:"美术解剖学还教这个?"
篮球馆顶灯在杜城身后晕开暖黄光晕
"美术楼宵禁是十点半。"沈翊把速写本塞进帆布包,腕间银链缠住了杜城的水壶挂绳。
杜城俯身去解,呼吸扫过对方泛红的耳尖:"明天决赛,来看吗?"他指腹不经意蹭过沈翊手腕内侧,那里有片浅青色颜料渍,像枚小小的月亮。
画室暖气发出轻响,沈翊用刮刀修复最后一块破损画布。杜城抱着篮球倚在门边,看他将深红颜料层层叠叠铺满夜空。颜料铲突然当啷落地,杜城箭步上前,接住差点碰翻的松节油瓶。
"小心点。"他声音闷在沈翊肩窝,篮球服下的胸膛震得对方脊背发麻。沈翊低头捡刮刀,发梢扫过杜城还沾着创可贴的手指。
月光忽然被黑影遮蔽。杜城猛地推开窗户,篮球脱手砸中仓皇逃窜的身影。沈翊的手机亮起冷光,照亮窗外人右腿的深褐色护膝——正是监控里那个跛脚黑影。
"等等!"沈翊拉住要翻窗的杜城,指尖陷进他滚烫的小臂肌肉,"是摄影社的暗房管理员。"
储藏室里堆着被揉皱的获奖证书,署名处赫然是沈翊的名字。杜城用鞋尖挑起半瓶银粉:"就因为这个?"
"他以为我抢了他的保送名额。"沈翊蹲下身,将撕碎的作品照片拼成完整的星月夜,"其实上周教授找我谈过,说他更适合纪实摄影方向。"
杜城忽然抓住他沾满颜料的手,就着路灯查看掌心擦伤:"刚才撞到画架了?"创可贴带着篮球运动员的体温,妥帖裹住渗血的伤口。
艺术楼忽然停电,安全出口的绿光里,杜城的气息悬在沈翊鼻尖三厘米处。楼下传来保安的手电光,他们同时后退,后背各自撞上冰凉的储物柜。
决赛日暴雨倾盆,沈翊抱着速写本冲进球场。杜城在欢呼声中转身,看到他白衬衫溅满泥点,发梢滴着水,却把画板护在怀里一丝不苟。
最后一记三分球穿透雨幕时,沈翊的画纸上绽开大片钴蓝。杜城扯下发带走向他,带着青草与汗水的气息,把金牌塞进他调色盘中央。
"赔你的画。"汗珠顺着喉结滚进衣领,杜城指腹抹开沈翊锁骨上沾的金粉,"下次再弄丢,把我赔给你。"
雨后的松节油气息缠上篮球皮革的味道,速写本从长椅滑落,画着23号球衣的那页正巧翻在月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