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沈翊就被契约纹章的热度烫醒了。杜城正用尾巴卷着水管给教堂前的石像鬼洗澡，恶魔纹章在他后颈泛着岩浆般的光泽——这是契约能量不足的警告。
"第37代驱魔师就这点警觉性？"杜城把冰镇柠檬茶贴到沈翊脸上，黑色卫衣沾着石像鬼翅膀溅出的泥点，"地狱犬的尿骚味都渗进契约书了。"
沈翊抓住他手腕翻转，暗红纹章果然出现了蛛网状裂痕。昨夜修补的彩窗又裂开细缝，晨光透过葡萄藤花纹在杜城脸上切出细碎金斑。恶魔突然凑近他耳畔："需要恶魔能量补充的话……"
话音未落，唱诗班孩子们举着数学作业本涌来。杜城尾巴上的软毛瞬间炸成蒲公英，这是1948年条款生效的特征。沈翊憋着笑递上铅笔盒，看恶魔咬牙切齿地教分数运算。
"为什么3/4披萨加上5/8披萨不能直接吃？"小女孩舔着棒棒糖发问。杜城的尖角冒出青烟，尾巴在空气里写出燃烧的公式："因为人类的胃容量需要公约数！"
正午阳光最盛时，沈翊在忏悔室发现契约书在冒泡泡。羊皮纸上浮出1999年千禧条款的隐藏内容：当守护恶魔能量低于临界值，需进行人类体温充能。他红着耳朵撕下便签时，杜城正被孩子们用彩带缠成圣诞树。
"契约第42条补充说明。"主教的声音从告解室帘幕传来，"充能过程需要双方交换信物。"老人留下个雕着紫罗兰的铜壶，壶嘴正渗出巧克力色的雾气。
傍晚暴雨突至，杜城蜷缩在教堂阁楼的老沙发里。恶魔纹章已经褪成暗灰色，裂缝里渗出细雪般的灰烬。沈翊握紧铜壶把手，看到壶身浮现出初代牧师的笔记："爱是最高效的能量源。"
"要反悔还来得及。"杜城的尾巴虚弱地勾住他脚踝，往常滚烫的体温现在比雨水还凉。沈翊解开制服领口，将发热的银十字架贴在恶魔心口。契约纹章突然活过来般游动，铜壶里的巧克力雾涌出，将他们裹成茧状。
在泛着可可香气的黑暗里，沈翊看见三百年前的画面：初代牧师把哭闹的小恶魔抱在膝头，用蜂蜜松饼哄着签下契约；二战时期第四代驱魔师举着契约书，命令杜城掩护逃难的孩童；千禧夜暴雨中，浑身湿透的恶魔独坐在熄灭的霓虹灯下，往契约书夹层塞了张游乐园门票。
"你总是心软。"杜城的声音混着齿轮转动的轻响，他的尖牙轻轻叼住沈翊喉结。银十字架突然融化，液态圣光顺着纹章裂缝流入恶魔体内。沈翊尝到杜城唇间的可可味，还有一丝血锈般的契约之力。
晨光再次穿透彩窗时，杜城正用恢复的恶魔之力捏草莓造型的云朵。孩子们追着棉花糖般的云团嬉闹，没人注意到告解室墙上多了幅会动的壁画——三百个晴雨不同的清晨，历代驱魔师与恶魔守护者站在同一个便利店窗前。
"能量补充过度了。"杜城突然把沈翊拽进工具间，恶魔纹章在他皮肤下鼓动如心跳。储物架上滚落几罐蜂蜜，黏稠的金色液体中浮起初代牧师的字迹："当契约成为羁绊，神魔亦可同舟。"
沈翊的掌心按在纹章中央，二十年来背诵的驱魔戒律在巧克力香中分崩离析。杜城舔去他指尖的蜂蜜时，藏在契约书夹层的情书突然喷涌而出——历代守护者们未能说出口的爱语化作白鸽，撞碎了最后一块彩色玻璃。
暴雨不知何时停了，便利店暖黄的灯光穿透彩窗破洞。杜城变出个鲷鱼烧塞进沈翊嘴里，恶魔尾巴卷着扫帚清理情书碎片。沈翊咀嚼着红豆馅突然愣住，咬到的银戒圈刻着两行小字："契约期限：永远""违约金：你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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