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在苏州河面织出绉纱时,沈翊在1962年的旧货市场睁开了眼。怀表齿轮发出三短一长的特殊频率——这是杜城约定的平安信号。他抚过中山装第三颗纽扣,内侧嵌着的铯原子晶片还带着余温。
"小沈,侬定的苏联闹钟到货了。"修表铺老板从积灰的木箱里取出铜制座钟,发条孔周围有圈樱花状凹痕。沈翊用画笔轻戳某个花瓣,表盘突然弹出暗格,里面躺着半块核桃酥——1948年他们在霞飞路安全屋常吃的点心。
旧式电梯吱呀着升到和平饭店七层,沈翊在雕花门把手上嗅到淡淡硝烟味。推门瞬间,穿着工装裤的杜城正用管理员徽章煎鸡蛋,滋滋作响的油花里浮着细碎金光。
"1962年的监控强度是1951年的三倍。"杜城把煎蛋扣在苏联闹钟拆解的零件上,油渍恰好遮住追踪符文,"但有个漏洞——管理局检测不到这个。"
他掀起左腕的仿皮表带,皮肤下嵌着枚鎏金齿轮。沈翊怀表突然自动弹开,缺失的零件正与齿轮严丝合缝地共振。两种不同时空的能量流在空气中交织,凝成半透明的樱花投影。
"当年卡在你袖扣里的不是意外。"杜城将核桃酥掰成两半,酥皮裂口呈现出标准的三十度角,"是我偷偷拆了怀表的制动器,这样无论重生多少次,你都会循着能量残留找到我。"
窗外忽然掠过时空梭的幽蓝尾焰。沈翊却端起镶金边的骨瓷杯,这是他在1957年从东柏林带回来的战利品:"今天喝大吉岭还是锡兰?"
"喝这个。"杜城从公文包掏出印着"上海牌"的玻璃罐,深褐色液体泛着奇异星芒,"1975年青岛啤酒厂生产的量子气泡水,能暂时屏蔽管理员追踪。"
深夜的阁楼里,沈翊就着煤油灯修补杜城的制服。第二颗纽扣的缺口处,铯原子晶片正渗出淡蓝色光雾。他突然发现缺口边缘的缝线走向,与自己袖扣的烧焦痕迹完全吻合。
"这是你第几次缝这件衣服了?"杜城带着浴室的水汽靠过来,发梢滴落的水珠在制服表面晕开细小的时空漩涡。
"足够让我发现秘密。"沈翊的银针挑起一缕金线,"每次缝合时晶片都在记录我的生物信息,这件制服其实是活的时空锚点。"
杜城喉结动了动。管理局培训时说过,当锚点与特定对象产生情感共振,制服会进化出自主意识。此刻第二颗纽扣正微微发烫,像颗不安分的心脏。
警报器突然发出蜂鸣,沈翊却从容地咬断线头。他打开留声机,黑胶唱片流淌出《夜来香》的旋律:"追捕者还有二十分钟到达,跳支舞吗?"
他们在满地机械零件中旋转,杜城的手掌贴合着沈翊后颈的烙印。倒计时数字在皮肤下明明灭灭,却不妨碍他数清对方睫毛上跳动的月光。当追捕者的时空梭撞破彩窗玻璃时,杜城突然按着沈翊的后脑吻下去——这是最原始的时间锚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