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屋（7）

楚河的笑声突然卡在喉咙里，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的乌鸦纹身。沈翊的素描本啪地落地，十三年前警校更衣室里，他偶然瞥见师兄锁骨上有道新纹身——正是用绷带遮住的部位。

"爆炸装置连着我的心跳。"楚河掀开外套，密密麻麻的管线在胸口蠕动，"杀了我，全城十个燃气枢纽会同时..."警报声骤然响起，监控画面显示燃气压力表集体飙红。

沈翊突然抓起直播镜头："当年给实验体做手术的是周经理，但项目批准文件上有更重要的签名。"他举起从保险箱找到的批文，市长签名章旁有个熟悉的编号：JX-13。

杜城的配枪微微颤抖，那个编号是他三年前追捕的贪腐案关键证据。直播车突然剧烈晃动，楚河趁机撞破车窗跃向燃烧的摩天轮。沈翊刚要追，却被杜城按住肩膀："燃气总阀在观景台，只剩五分钟！"

沈翊攀上观景台时，楚河正站在断裂的钢梁尽头。暴雨浇不灭他身上的火焰，机械手指捏着微型控制器："还记得毕业演出吗？你说最完美的魔术需要....."

"需要牺牲。"沈翊踏着灼热的钢板逼近，"但你分不清戏法和现实了。"他亮出从实验室找到的注射器，"13号项目的解毒剂，能阻止你心脏的炸弹。"

楚河突然大笑，控制器脱手坠向火海："太迟了！"他张开双臂后仰，燃烧的身影如同折翼的乌鸦。沈翊飞扑抓住他手腕的瞬间，听见钢索崩断的巨响。

杜城在下方怒吼："沈翊放手！"但沈翊抓得更紧，楚河手腕的皮肤在高温下脱落，露出植入皮下的金属装置——正是燃气阀门的遥控锁。

"密码...是毕业那天..."楚河用最后的力气在沈翊掌心划下三个数字，身体突然剧烈抽搐。沈翊摸到他后颈的芯片插槽，将解毒剂狠狠刺入。

爆炸声在凌晨三点二十八分响起，杜城抱着昏迷的沈翊滚下安全气垫。直播画面永远定格在那一幕：楚河坠入火海前，将控制器抛向反方向。十个燃气阀门的关闭倒计时停在00:00:01。

三个月后的庭审现场，沈翊作为证人出示了那本实验记录。旁听席上的王美琳忽然站起，撕开假发露出剃光的头皮，皮肤下埋着能指认市长的芯片。

杜城推开局长办公室的门时，沈翊正在烧毁楚河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火苗吞没信纸边缘的魔术社团徽章，灰烬里显出一行隐形墨水写的字：【真正的魔术师永远准备着替代方案】

窗外飘起初雪，游乐场废墟的清理工作仍在继续。工人们从摩天轮基座挖出个铁盒，里面装着十三枚警徽，最上面那枚刻着张警官的编号。而远处新落成的市民公园里，孩子们正在崭新的旋转木马上欢笑，彩灯照亮底座上新铸的铭文：

【纪念所有在黑暗中守护光明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