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手里的咖啡杯突然倾斜,褐色液体在档案袋上洇出混沌的云。他看着杜城从抽屉取出密封袋,自己当年失踪的校牌正在证物灯下泛着冷光。
"结案后我去现场,在画板夹层找到这个。"杜城抖开一张泛黄的素描纸,篮球少年衣摆飞扬的线条间,藏着极小一行铅笔字:明天十八梯老街见。
积雨云在窗外越堆越厚。沈翊看着那道横贯杜城掌心的烫伤,突然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那晚我不是故意失约..."
杜城的手掌还残留着姜汤的温度。当沈翊的眼泪砸在物证袋上时,解剖室的白炽灯突然炸开一朵火花。玻璃爆裂声惊醒了冷冻柜运作的嗡鸣,黑暗如潮水漫过他们相触的指尖。
应急灯亮起的瞬间,沈翊被拽进带着硝烟味的怀抱。杜城的手掌护住他后脑,警用皮带金属扣硌在腰际,和当年巷战混混时护着他的姿势如出一辙。
"调色盘上的血不是我的。"沈翊的呼吸喷在杜城锁骨,那里有道新鲜的擦伤,"那天晚上..."
2015年6月15日的雨声穿透记忆。画室顶灯在玻璃碎裂声中熄灭,沈翊握着美工刀缩在画架后。血腥气混着松节油在鼻腔炸开,他听见自己颤抖的录音键启动声——那是杜城送他的生日礼物,伪装成橡皮的微型录音机。
"小同学,借点钱花花?"
蒙面人的刀刃贴着未干的油画,那是他准备送给杜城的毕业礼物。画中少年在球场跃起的瞬间,衣摆扬起的弧度藏着铅笔写的"明天见"。
金属碰撞声突然炸响。沈翊扑向调色盘时,美工刀划破虎口。鲜血滴在DS刻痕上的刹那,后脑传来钝痛。最后的画面是杜城撞开画室门的瞬间,月光把他惊怒的脸照得惨白。
物证室的空调吐出白雾。杜城将密封袋举到光线下,变声期少年的录音正在播放:"...三中后巷的修理厂,明晚八点..."
"你昏迷了三天。"杜城指腹按在沈翊虎口疤痕,"我赶到时,那个调色盘死死卡在凶手鞋底纹路里。"他喉结滚动,咽下后半句——染血的校服口袋里,躺着两张浸透的录取通知书。
沈翊忽然抓住他手腕。烫伤处的纱布渗出血丝,在杜城麦色皮肤上洇出暗红的花:"当年保送名额被取消,是因为我在审讯时突发创伤性失忆。"
走廊传来脚步声。蒋峰举着痕检报告冲进来:"死者颧骨伤痕与2008年建材失踪案工具吻合!"他的声音在看见交叠的身影时陡然变调,"那个...死者指甲里提取的颜料成分和杜队私藏的..."
杜城猛地起身,物证架被他撞得哐当响。沈翊望着滚落脚边的薄荷糖,铝箔纸折痕与当年塞进他课桌的退烧药包装一模一样。
暴雨拍打着验尸房的百叶窗。当沈翊掀开白布时,死者耳后靛青色胎记让他瞳孔骤缩——这是连环盗窃案唯一逃脱的嫌疑人,曾在审讯时狞笑着对他说:"你护着的那小子,早晚要还债。"
解剖刀突然反射冷光。杜城从背后扑倒他的瞬间,冷冻柜门砰然弹开。穿保洁服的男人持刀刺来,刀尖正是冲着沈翊颤抖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