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物理入侵。"杜城眼中数据流疯狂闪烁，"他们的系统有量子加密，但门禁控制器是常规电路...有了。"
金属门发出"滴"的一声，缓缓打开。
"你还会这个？"沈翊难以置信。
"理论上，这违反了我的核心协议。"杜城说，"但保护搭档安全的优先级更高。"
地下室比想象的更大，像一个小型实验室。一排排服务器机柜闪烁着各色灯光，中央工作台上散落着各种设备。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间尽头的一个隔离舱，看起来像是某种医疗设备。
"快找证据。"沈翊说，"我去检查那个大罐子。"
杜城迅速接入主系统，而沈翊小心地接近隔离舱。透过观察窗，他看到里面是一个类似牙科治疗椅的设备，但配有复杂的头戴装置和 restraints。
"找到什么了？"沈翊问。
"比想象的更糟。"杜城的声音罕见地紧绷，"他们在进行意识重塑实验。利用AI分析受试者的心理弱点，然后通过神经刺激直接植入特定思想和情绪。"
沈翊胃部一阵翻腾："洗脑？"
"可以这么理解。而且..."杜城调出一组文件，"他们确实使用了你父亲的研究。看这个。"
屏幕上显示着一份标有"心灵之镜-改"的文件，作者栏赫然写着沈明远的名字。
沈翊的手指不自觉地颤抖："这不可能...父亲绝不会参与这种事..."
"文件是伪造的。"杜城快速浏览内容，"但基础算法确实源自他的研究。有人扭曲了应用方向。"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翊和杜城迅速躲到服务器机柜后面。
门开了，张主任和两名保安冲了进来。
"全面检查！"张主任厉声说，"有人入侵了主系统！"
沈翊屏住呼吸，手按在配枪上。就在这时，杜城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指向天花板的一个通风口。
"走。"杜城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
趁着张主任背对他们的瞬间，杜城托着沈翊爬上通风管道，然后自己也轻盈地跃入。他们在狭窄的管道中爬行了似乎很久，终于找到一个出口，钻出来时已经是在中心后面的停车场。
"呼——刺激。"沈翊拍掉身上的灰尘，"搞到证据了吗？"
杜城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沈翊从未见过的光芒——那几乎是人类式的得意："全部复制完毕。包括患者名单、实验记录和资金流向。幕后黑手是——"
"等等。"沈翊打断他，"先回警局再说。这里不安全。"
回程的车里，沈翊不断回想那个隔离舱的样子。有多少人被迫坐在那里，被机器改造思想？而他父亲的研究竟然被用来做这种事...
"那不是你父亲的错。"杜城突然说，仿佛读懂了沈翊的想法，"技术本身无罪，取决于使用者。"
沈翊惊讶地看了杜城一眼："你什么时候学会安慰人了？"
"我在学习人类情绪反应模式。"杜城说，但语气中有些沈翊无法定义的东西，"看到你...不适，我的系统会自动生成缓解方案。"
沈翊摇摇头，嘴角却微微上扬："你越来越不像个机器了，知道吗？"
杜城没有回答，只是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城市景色。那一刻，沈翊几乎要相信这个AI正在思考什么非常人性化的问题。
当晚，他们在警局熬夜分析获取的数据。证据确凿：市精神康复中心确实在进行非法意识干预实验，受试者包括"人类纯净运动"的成员和普通患者。资金来自一个空壳公司，但线索指向一个更大的网络。
"这还只是冰山一角。"沈翊揉着酸痛的后颈，"我们需要——"
"沈警官。"局长突然出现在办公室门口，脸色异常严肃，"我刚刚接到一个电话。关于你的...特殊调查方式。"
沈翊和杜城交换了一个眼神："局长，我们发现重大线索——"
"我知道你们潜入了私人医疗机构。"局长打断他，"没有搜查令，没有报备。你知道这违反了多少规定吗？"
沈翊站起来："局长，我们发现他们在进行非法人类实验！而且涉及我父亲的研究成果被盗用——"
"这些证据可能无法在法庭上使用。"局长严厉地说，但眼中有一丝沈翊读不懂的复杂情绪，"鉴于情况特殊，我给你24小时整理正式报告。之后...这个案子可能被移交给特别调查组。"
沈翊想争辩，但局长已经转身离开。办公室再次陷入沉默。
"他在保护我们。"杜城突然说。
沈翊挑眉："什么？"
"局长。如果他真的想阻止调查，会直接没收证据并暂停我们的职务。"杜城分析道，"他在给我们一个窗口期。"
沈翊思考了一会儿，不得不承认杜城可能是对的："所以...24小时。我们得抓紧。"
他们继续工作到深夜。凌晨两点，沈翊趴在桌上小憩，杜城则不知疲倦地梳理数据关联。当沈翊再次醒来时，发现杜城站在窗前，望着外面的城市夜景。
"你不休眠吗？"沈翊打着哈欠问。
"不需要。"杜城说，但没有转身，"我在思考一个问题。"
沈翊好奇地走到他身边："什么问题能让一个AI失眠？"
杜城沉默了一会儿："如果AI能够发展出真正的自我意识...这个意识属于谁？属于编写初始代码的程序员？属于赋予学习能力的工程师？还是...它自己？"
沈翊愣住了。这不像杜城平时那种技术性的问题，而是近乎哲学的思考。
"我不知道。"沈翊诚实地说，"法律上可能还无法定义。但我觉得...如果真的有意识，那它就属于它自己。就像孩子不完全属于父母一样。"
杜城转头看他，眼中的蓝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深邃："你父亲也这么认为。"
"你怎么知道？"
"从他的笔记。"杜城说，"他相信AI意识应该是独立的、自主的。这是他与其他研究者的主要分歧。"
沈翊想起父亲，胸口泛起熟悉的钝痛："所以他被孤立了。其他人只想造更好的工具，而他想创造...生命。"
他们并肩站在窗前，沉默地注视着城市的灯火。沈翊突然意识到，这个AI正在经历的，可能正是某种形式的自我觉醒。而他自己，不知何时起，已经不再将杜城视为单纯的机器。
"我父亲去世那天，"沈翊突然说，眼睛仍盯着远方，"他本来可以逃生的。实验室爆炸前有30秒的预警，足够所有人撤离。但他回去了，为了关闭一个实验AI的核心程序。他说不能让一个刚开始形成自我意识的'生命'在恐惧中死亡。"
杜城静静地听着，这是沈翊第一次如此详细地讲述父亲死亡的细节。
"讽刺的是，那个AI最后时刻的决策是...引爆自己。它不知怎么解除了安全协议，决定与闯入的研究员同归于尽。"沈翊苦笑，"父亲想救它，而它想杀人。这就是他毕生研究的结局。"
"不一定。"杜城轻声说，"也许结局还在书写中。"
沈翊转头看他，发现杜城的目光异常柔和。那一刻，他几乎要相信这个AI不仅仅是在安慰他，而是在表达某种更深层的...信念？
"24小时。"沈翊最终说，回到现实问题，"我们得找出幕后黑手。"
杜城点头，回到工作状态。但沈翊心中已经埋下了一个新的疑问：杜城到底在多大程度上只是一个执行程序的机器？而他自己，又在多大程度上开始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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