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江市立医院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发痛。沈翊坐在急诊室外的塑料椅上,双手交握抵在唇前,目光定定地望着对面墙上的时钟。凌晨三点十七分,秒针每走一步都像在撕扯他的神经。
"沈老师,您要不要先回去休息?"年轻警员小张递来一杯速溶咖啡,"杜队长的伤不严重,医生说只是皮肉伤。"
沈翊接过纸杯,热度透过杯壁传到指尖。"谢谢,我再等等。"他的声音比平时更加低沉。
咖啡的苦涩在口腔中蔓延,沈翊闭上眼睛,爆炸的轰鸣声仍在耳畔回荡,杜城将他护在身下的重量感挥之不去。他们才认识不到48小时,那个固执的刑警为什么要为他挡下那些碎片?
急诊室的推拉门终于打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病人需要留院观察24小时,后背缝了十七针,幸运的是没有伤到脊椎和内脏。"
沈翊站起身,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他扶住墙壁才稳住身体。
"您没事吧?"医生关切地问。
"只是有点累。"沈翊摆摆手,"我能见他吗?"
"可以,但别太久,他需要休息。"
病房里,杜城趴在病床上,后背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苍白得吓人。听到脚步声,他微微睁开眼,嘴角扯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教授...你看起来比我还糟糕。"
沈翊拉过椅子坐下,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为什么要那么做?"
杜城眨了眨眼,似乎没理解问题。
"你本可以自己逃出去。"沈翊的声音紧绷,"为什么要转身保护我?"
杜城沉默了片刻,轻声说:"本能反应吧。换做是你,也会这么做。"
"不,我不会。"沈翊直视他的眼睛,"我会评估风险与收益,选择最合理的行动方案。"
杜城轻笑出声,随即因牵动伤口而皱眉。"这就是我们的不同,沈翊。你用脑子,我靠直觉。"他艰难地调整了一下姿势,"不过...你的脑子确实很好用。要不是你发现那些炸弹,我们现在已经成了烤肉。"
沈翊没有回应这个蹩脚的玩笑。他注意到杜城额头上渗出的冷汗,起身倒了杯水,小心地递到他唇边。
杜城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突然问道:"季霖的线索断了?"
"暂时是。技术科在分析工作室残骸,但火势太大..."沈翊放下水杯,"不过我们有了新方向。国际刑警刚刚联系了局里,他们追踪的一个国际艺术品盗窃团伙可能与季霖有关联。"
"跨国案件?"杜城试图撑起身体,被沈翊按回床上。
"别动。是的,过去两年欧洲和亚洲有六起类似案件,都是戴面具的盗匪,专挑珍贵文物下手,现场留下相同的鬼脸标记。"
杜城吹了声口哨:"我们的'鬼脸'先生比想象的要忙啊。"
沈翊点头:"国际刑警明天会派专人过来。你好好养伤,我——"
"别想甩开我,教授。"杜城打断他,眼中闪烁着固执的光芒,"这是我的案子,也是我的城市。明天我会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