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纳斯（1）

展厅里的灯光恰到好处地打在中央展台上，那尊断臂维纳斯雕像在柔和的照明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沈翊站在警戒线外，双手插在风衣口袋里，微微歪着头打量这件艺术品。他的目光专注而沉静，像是要把每一处细节都刻进脑海里。

"先生，请退后一点。"一位工作人员礼貌地提醒道。

沈翊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越过了安全距离。他歉意地笑了笑，后退半步，却不小心撞到了身后的人。

"抱歉。"他迅速转身，对上了一双锐利如鹰的眼睛。

那人比他高出小半个头，穿着笔挺的西装，领带却松垮地挂在脖子上，一副刚结束高强度工作的模样。他的视线在沈翊脸上停留了两秒，然后越过他看向展台。

"你也对维纳斯感兴趣？"那人突然开口，声音低沉有力。

沈翊微微挑眉，"职业习惯。我是警局犯罪画像师，有时候艺术和犯罪现场有奇妙的相似之处。"

"杜城。"男人伸出手，"刑警队。"

沈翊握住那只手，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力度和些许粗糙的茧，"沈翊。"

两人松开手，杜城的目光重新回到雕像上，"这尊维纳斯是上周从意大利运来的，价值连城。我们接到线报，有人计划在展出期间盗窃它。"

"所以你在这里守株待兔？"沈翊饶有兴趣地问。

杜城嘴角微扬，"算是吧。不过我更希望能在他们动手前就抓到人。"他顿了顿，"你说你是犯罪画像师？我听说过你，那个仅凭目击者模糊描述就能画出九成相似嫌犯画像的'神笔'。"

沈翊谦虚地笑了笑，"夸张了。只是对细节比较敏感而已。"

"沈老师对艺术也有研究？"杜城突然转变话题。

"略懂一二。"沈翊的目光重新落在维纳斯雕像上，"这尊雕像的断臂处处理得特别精妙，断裂面不是简单的平面，而是有层次感的，仿佛真的被某种力量折断..."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杜城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刑警队长接起电话，表情迅速变得严肃。

"命案？在哪里？...艺术区仓库？...好，我马上到。"杜城挂断电话，对沈翊说，"抱歉，有案子。艺术区仓库发现一具尸体，死状...有些特别。"

沈翊犹豫了一秒，"需要画像师吗？"

杜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二十分钟后，两人站在艺术区一个偏僻仓库里。现场已经被警戒线围起，法医和技术人员正在忙碌。沈翊跟在杜城身后走进仓库，立刻闻到了浓重的血腥味。

尸体躺在一张铺着白色丝绸的台子上，周围散落着玫瑰花瓣。死者是一名中年男性，西装革履，胸口插着一把装饰华丽的匕首。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死者的头颅被割下，端正地放在他双手之间，面部表情安详得近乎诡异。

沈翊倒吸一口冷气，不是因为血腥场面——作为犯罪画像师他见过不少——而是因为整个场景的布置。

"这..."他轻声说，"这几乎就是卡拉瓦乔《朱迪斯斩杀赫罗弗尼斯》的翻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