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复习计划很紧。"沈翊最终说道，指了指自己密密麻麻的时间表。
杜城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像只被雨淋湿的大狗。沈翊莫名感到一丝愧疚。
"不过..."他犹豫了一下，"如果你有具体问题，可以问我。"
杜城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吗？太好了！那...这个前庭蜗神经的走行..."他迫不及待地翻开教材，差点碰翻沈翊的咖啡杯。
就这样，沈翊原本井井有条的复习计划被打乱了。但奇怪的是，他并不像想象中那样烦躁。杜城虽然基础薄弱，但理解力惊人，一点就通。更让沈翊意外的是，他问的问题往往角度刁钻，显示出一种不同于书本知识的临床思维。
"所以面神经损伤的病人，为什么有的会流眼泪，有的不会？"杜城咬着笔帽问道。
沈翊愣了一下："教材上没讲这么细..."
"但临床上确实有这种区别啊！上周我去我爸医院，就遇到一个..."杜城兴致勃勃地讲起病例，手舞足蹈的样子完全不像个濒临挂科的学生。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图书馆的灯光次第亮起。沈翊发现自己竟然记不清上一次和人这样讨论医学问题是什么时候了。大多数时候，他都是独自一人，在寂静中与知识对话。
"沈翊，你太厉害了！"杜城突然感叹，"这些复杂的通路你居然能记得一清二楚。"
沈翊不自在地推了推眼镜："只是多花时间而已。"
"才不是呢。"杜城认真地说，"你是真的喜欢这些东西对吧？我看你讲的时候眼睛都在发光。"
沈翊怔住了。喜欢？他从未用这个词定义过自己与医学的关系。更多是责任，是习惯，是...一种不得不做好的执念。
"十点了，图书馆要关门了。"沈翊转移话题，开始收拾书本。
"等等！"杜城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那个...你知道医学院楼通宵自习室还开着吗？我打算今晚熬夜了..."
沈翊感受到手腕上传来的温度，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他轻轻抽回手："知道，但我不建议通宵。睡眠对记忆巩固很重要。"
"可我还有一半内容没看..."杜城苦恼地抓了抓头发，"要不你先回去？今天已经耽误你很多时间了。"
沈翊犹豫了一下。他的计划表上写着回宿舍后还要复习两个章节。但看着杜城桌上那堆乱七八糟的资料，他鬼使神差地说："我陪你去吧，不过只到十二点。"
杜城的笑容在灯光下格外明亮："真的？你简直是天使！"
通宵自习室比图书馆拥挤得多，空气中弥漫着泡面和咖啡的味道。他们好不容易在角落找到两个相邻的位置。杜城立刻摊开书本，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专注。沈翊悄悄观察着他紧锁的眉头和抿成一条线的嘴唇，突然意识到这个看似玩世不恭的大男孩其实比想象中要认真得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沈翊发现自己的效率出奇地高。或许是因为旁边有人，他不能像往常那样放任思绪飘散。当午夜来临，他合上书本准备离开时，杜城正全神贯注地在一张纸上勾画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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