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府·南书房)
晨雾未散,云昭月捧着鎏金暖炉立在廊下。卯时的晨雾裹着沉水香在廊下盘旋,云昭月鎏金暖炉里煨着的苏合香,正与门扉上新劈的檀木刀痕气息纠缠。指尖抚过门框上新鲜的刀痕——正是昨夜杨羡听闻“未婚妻接管书房”时暴怒所留。她唇角微勾,抬脚踹开半掩的雕花木门,惊得满地酒坛骨碌碌滚到《纨绔改造计划》画册旁。
云昭月郎君这书房,倒比汴河花船还热闹。
她拾起散落的美人图,对着烛火细细端详。
云昭月柳腰纤纤,可惜……
突然将画纸撕成两半。
云昭月画师连锁骨下的朱砂痣都点错了位置。
羡踹翻矮几翻身坐起,玄色寝衣领口大敞,露出昨夜被她咬出牙印的锁骨。
杨羡谁准你动小爷东西?
话音未落,却见昭月展开一卷素帛——画中他醉倚海棠树的模样惟妙惟肖,衣带松垮处竟真缀着那颗朱砂痣。
(未时·庭院)
云昭月这墨锭要用松烟配犀角粉研磨,郎君可记清了?
昭月握着杨羡的手在砚台打转,月白广袖滑落时,腕间红绳与他的缠在一处。她突然倾身,鼻尖几乎贴上他耳垂。
云昭月就像那日马球场……
杨羡猛地甩开她的手,墨汁飞溅在《纨绔改造计划》扉页。画中他策马挽弓的英姿旁,赫然题着“浪子回头金不换”七个簪花小楷。最刺目的是页角小像——他脖颈处还画着个唇印,正是三日前画舫纠缠时她故意留下的。
杨羡云昭月!
他掐着她后颈按在书案,狼毫笔尖悬在她锁骨上方。
杨羡信不信小爷给你添个真章?
(酉时·月洞门)
暮色为青砖镀上金边,昭月抱着一摞撕碎的画纸路过练武场,故意让袖中玉镯滑落石阶。清脆裂响引得杨羡回头,正撞见她蹲身拾碎片时,裙裾下隐约露出膝头未愈的淤青——马球场“坠马”的旧伤。
杨羡装可怜上瘾了?
他夺过碎片扔进池塘,却在她转身时瞥见掌心渗血的伤痕。鬼使神差般扯过她手腕,粗鲁地撒上金疮药。
杨羡明日就让父亲取消婚约,省得你天天演苦肉计!
昭月忽然踮脚,染着凤仙花汁的指尖点在他心口。
云昭月郎君这里……跳得比那日救我时还快呢。
晚风掀起她发间银链,坠着的珍珠正与他腰间络子成对1。
(子夜·西厢)
更漏声里,杨羡盯着案头修补好的画册出神。翻到第七页时瞳孔骤缩——他挥鞭教训恶仆的场景旁,竟有行朱批:“护短时的郎君,比海棠醉日更动人。”
窗外突然传来瓷器轻碰声。
昭月披着薄纱大氅坐在梅树下煮茶,雪白足尖轻点满地碎画。
云昭月郎君撕了妾身三十幅画,可要赔我三十个心愿?
她将茶盏推到他唇边,热气氤氲了眼底狡黠。
云昭月第一个心愿……明日陪我去挑订婚用的金丝楠木?
杨羡仰头饮尽冷茶,突然扯落她发间银链。
杨羡想要聘礼?拿真心来换!
珍珠散落雪地的脆响中,他咬破的唇角染红她耳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