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错轨年

1977年的夏日，蝉鸣声在青铜棺上回荡，叶文真坐在考场上，手中握着钢笔，正与两重时空对抗。数学卷最后一道微积分题的纸张上，淡金色的血渍缓缓渗出——那是灵泉发出的警告：使用现代知识将加速空间崩塌。

“第193分钟。”监考员的声音伴随着铜铃的清脆响声响起，铃声与长江航标笛的共鸣在考场中回荡。叶文真的锁骨处，顾铭洲消失前植入的量子锚点机械齿轮开始转动。当她的钢笔尖触到作文题《路》时，眼前突然浮现出2012年的高考考场：她正在写同题作文，而窗外飘着顾铭洲的骨灰，那片片飞舞的灰烬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思念。

霍东磊猛地踹开考场门，电磁脉冲瞬间烧焦了试卷。他肩章上的将星比三年前更加冷冽，手中紧握着叶文真的病危通知书：“解释一下，为什么北京协和的病历写着‘1999年心脏移植手术’？”

冯蕾蕾的笑声从广播喇叭中传来，如同炸弹般炸响。她坐在轮椅上，身躯布满冰裂纹，通过有线广播播放篡改的英语听力题——每道选项都在指控叶文真的成分问题。讲台上，顾铭洲的机械心脏突然震动，屏显亮起血红的警告：

【检测到宿主参加高等教育入学考试，违反1974年《知青守则》第13条】

“抓住这个冒名顶替者！”冯蕾蕾遥控轮椅撞翻课桌，藏在石膏腿里的微型放映机投射出双重画面：1954年产房调包现场与2012年器官捐献协议。考生们惊恐地发现，两份文件上的指纹竟然完全一致。

叶文真撕开衬衫领口，机械心脏迸发出蓝光。当量子锚点锁定1977年7月15日13时，整个考场突然坠入长江江底。青铜棺上的野菊纹路化作氧气泡，霍东磊的军功章变成潜水钟，而顾铭洲的机械臂正从青铜棺内伸出，攥着被鲜血浸透的高考录取通知书。

“这才是你的路。”顾铭洲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他胸腔空荡，机械心脏正在叶文真体内灼烧DNA链，“用这份1977年的清华录取书，去换2012年的心脏供体……”

霍东磊的鱼雷匕首突然刺穿录取书。泛黄纸页渗出蓝血，显露出隐藏的摩尔斯电码：【录取即抹杀】。叶文真这才发现，通知书公章竟是冯蕾蕾的轮椅压痕，而校长签名处爬满T病毒菌丝。

灵泉空间在江底爆裂，将三人喷回1977年的批斗会现场。冯蕾蕾举着叶文真的数学草稿纸嘶吼：“看这微积分符号！她肯定是美帝派来的特务！”人群举起的火把照亮草稿纸背面——那竟是霍东磊父亲遇刺现场的平面图，弹道轨迹与高考数学题的抛物线完全重合。

顾铭洲的量子投影突然显形。他残破的机械臂接驳着青铜棺碎片，在批斗台上搭建出体外循环机：“要么现在换心，要么永远困在1977！”霍东磊的配枪同时对准两个男人，他们身后各浮现出一个产房：1954年的叶文真即将被毒杀，2012年的顾铭洲正在签署器官捐赠。

当叶文真将钢笔刺入机械心脏时，三种时空的血浆喷溅成彩虹。高考考场开始坍缩，青铜棺化作时光列车呼啸而过。冯蕾蕾的轮椅卡进铁轨，她碎裂的躯体拼成鲜红的“1977-2012”路标。

汽笛长鸣中，叶文真看见三个自己登上列车：知青装束的抱着药杵，病号服的攥着录取书，婚纱染血的握着怀表。霍东磊的将星化作车票，顾铭洲的机械臂变成检票钳，而冯蕾蕾的惨叫声成了发车铃。

当列车驶入长江水下隧道，车窗突然映出二十九年后的一幕：白发苍苍的叶文真正在给青铜棺刻字，墓碑日期是2006年4月8日——正是她穿越前三天。

机械心脏的倒计时归零前，叶文真终于填完高考作文最后一笔。她将“野菊”二字刻入量子锚点，青铜棺轰然开启，里面飞出1977年清华大学的真实录取通知书——右下角印着霍东磊的鲜血指纹，与顾铭洲的机械编码。

月光照亮铁轨尽头的航标灯，冯蕾蕾的轮椅残骸拼成一行血字：

【下一站：1999年换心手术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