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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明非蜷缩在安珀馆地下酒窖的橡木桶后,指尖摩挲着那张发皱的蓝色鸢尾照片。威士忌的泥煤味混着雪松木香,却盖不住西装内袋里怀表的青铜腥气。当第一滴酒液从桶缝滴落时,镜面墙里浮出路鸣泽翘着二郎腿的身影。
"哥哥的品味真是十年如一日的差。"小魔鬼弹了弹高脚杯,1982年的柏图斯在镜中世界变成粘稠的血浆,"躲在未婚妻未婚夫的酒窖里偷哭?这剧情连三流编剧都嫌老套。"
路明非的后槽牙咬碎了蓝莓味喉糖。镜中的路鸣泽突然换上卡塞尔校服,胸口的狮鹫徽章正在吞噬学生会的半朽世界树:"不如我们玩个游戏?猜猜看..."他的指尖划过镜面,诺诺试戴婚戒的影像在酒液里浮沉,"...这位新娘的眼泪,会在宣誓时还是接吻时坠落?"
怀表齿轮突然卡住,路明非的时渊之眼不受控地启动。他看见二十七个平行时空的婚宴现场:凯撒在十三个宇宙中突然转头看向宾客席,在六个世界线里戒指落地,还有八个时空的新娘压根没有到场。
"四分之一。"路鸣泽的声音混着教堂管风琴的嗡鸣,"只要再支付四分之一生命,我可以让这个数字变成二十九分之二十九。"
酒窖温度骤降,橡木桶表面凝结出龙文霜花。路鸣泽的瞳孔分裂成万花筒状,每个棱面都映着路明非人生的重要节点:三峡水底握住七宗罪的瞬间,北京地铁里夏弥消散的微笑,还有迎新晚会时诺诺给他系领结的十秒。
"还记得《翠玉录》剧场最卖座的戏码吗?"小魔鬼的领结突然化作衔尾蛇,啃食着自己尾巴渗出的蓝血,"观众总以为王子的眼泪最值钱,却忘了小丑的妆容下藏着更昂贵的..."
路明非的校服口袋突然发烫,那张被楚子航找到的电影票开始自燃。火焰不是常见的橙红色,而是诺诺瞳色般的暗金,灰烬在空气中拼出凯撒家族纹章。
路鸣泽的皮鞋尖踢碎了镜面,裂纹中涌出沥青质感的黑潮。路明非看见十五岁的自己蜷缩在网吧,屏幕里《星际争霸》的核弹爆炸特效,与此刻酒窖里摇晃的吊灯完美重叠。
"你才是那个最贪婪的赌徒。"小魔鬼的身影在空间裂缝中虚化,"用四分之一生命换时停十二秒救诺诺,再用四分之一改写夏弥的结局,现在..."他的笑声震碎了所有酒瓶,"...居然想用最后半条命买回十五岁雨夜的方向盘。"
路明非的牙龈渗出血丝,时渊之眼在剧痛中映出父亲的脸——不是楚天骄,而是某个穿着实验袍的模糊身影,正在青铜城核心操作着培养舱。怀表突然发出婴儿啼哭般的齿轮摩擦声,秒针逆时针扫过所有刻度。
"亲爱的哥哥啊。"路鸣泽的指尖终于穿透现实维度,冰凉的手掌覆住路明非跳动的眼皮,"我们本该共享青铜王座,你却偏要捡拾人类的情爱残渣。"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酒窖气窗时,路明非在满地玻璃渣中醒来。西装内袋里多了朵青铜浇铸的蓝鸢尾,花瓣背面刻着古希伯来文"הנה"。他踉跄着走向更衣镜,发现右眼虹膜多了圈荆棘状的血纹。
诺诺的香水味突然从通风管道飘来,混着凯撒常用的雪松须后水气息。路明非把蓝鸢尾别在领口时,听见路鸣泽最后的耳语在耳道深处回响:"婚礼请柬会寄到尼伯龙根快递柜,记得用龙王之血签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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