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安珀馆的吊灯将水晶光影泼洒在舞池中央，路明非缩在香槟塔后的阴影里。他的西装袖口还粘着装备部试礼服时的机油，领结像条垂死的黑蝴蝶耷拉在锁骨间。

败犬的华尔兹

第五支圆舞曲响起时，路明非数清了地砖上镶嵌的128颗碎钻。诺诺的红裙旋过凯撒身侧，鞋跟溅起的香槟泡沫落在他擦了三遍的皮鞋上。当学生会干部第三次带着女伴从他面前掠过时，路明非终于把餐巾折成纸船，准备塞进最近的排水口。

"路明非同学。"

清泉般的声音切开管弦乐的喧嚣。他抬头看见零站在三步之外，银白色晚礼服流淌着月光，蓝宝石发冠将阴影都镀成星屑。整个舞池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连首席小提琴的琴弓都悬在半空。

零的高跟鞋碾过路明非刚折好的纸船，伸出的手掌比月光更皎洁。他嗅到西伯利亚雪松的冷香，这才发现她耳后别着朵冰雕的蓝玫瑰，花瓣脉络是液态的秘银。

"我缺个不怕踩脚的舞伴。"零的俄语口音像贝加尔湖的碎冰，睫毛在脸颊投下的阴影里藏着龙鳞般的微光。路明非的掌心触到她手套下的体温，惊讶于这具总被比作人偶的躯体竟如此温暖。

当《胡桃夹子》的旋律流淌时，路明非踩碎了第十三块地砖的碎钻。零的裙摆扫过之处，贵公子们的袖扣黯然失色。他忽然发现这位俄罗斯少女在领舞时完全变了个人——不再是图书馆里沉默的瓷娃娃，而是真正掌控节奏的女王。

"呼吸。"零突然带着他完成教科书级的轴转，路明非的后背擦过诺诺惊愕的裙撑，"你憋气的声音比楚子航磨刀还吵。"

在某个回旋的瞬间，路明非从零的瞳孔里看见自己：油亮的头发居然有了造型，被踩变形的皮鞋在旋转中显出别样的笨拙生机。当他试图道歉踩到对方第七次时，零突然踮脚凑近他耳畔："你知道北极狐怎么在暴风雪里行走吗？"

没等他回答，零拽着他完成个高难度的抛接旋转。路明非在失衡的刹那看见凯撒举杯致意，诺诺的唇语分明是"出息了啊废柴"，而穹顶的水晶灯正将他们的影子拓印在十二面落地镜上。

最后一枚音符坠落时，零的蓝玫瑰发冠突然碎裂。冰晶在落地前化作蒸汽，露出藏在花心的青铜怀表零件。路明非的西装口袋开始发烫，他送给诺诺的生日礼物——那个总走不准的闹钟——突然发出龙文咏唱般的报时声。

"这支舞价值三十分钟。"零松开手后退半步，雪色裙摆仍在惯性中绽放，"足够你在守夜人论坛热搜上待满二十四小时。"她转身时翡翠耳坠扫过路明非的手背，留下道冰凉的刺痛。

路明非呆立在水晶碎屑的雨中，看着零消失在侧门的孔雀蓝帷幔后。手机在裤袋疯狂震动，守夜人讨论区飘红标题刺痛他的眼睛：《震惊！败犬逆袭！S级与冰山萝莉的致命华尔兹！》

当侍应生递来零留下的蓝玫瑰时，路明非发现茎秆上刻着串微雕坐标。他对着月光转动花枝，北纬79°26'的标记在冰晶中若隐若现——那是装备部上周通报异常的格陵兰观测站。

宴会厅突然断电，黑暗中有冰凉的手指划过他后颈。路鸣泽的耳语混着蓝玫瑰的冷香："哥哥，这支舞的账单可比想象中昂贵。"路明非握紧花茎，荆棘刺破掌心时，他听见北极冰层开裂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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