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清醒

沈顾的身子猛地一僵，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敲醒了一样，从刚才那份缠绵得让人窒息的吻中生生拔出了理智。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呼吸略显凌乱，可那双眼睛却已经冷了下来，带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怒意瞪向身旁的人。吴念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整个人像雕塑一样呆坐在副驾驶座上，双手垂在膝盖处，指尖无意识地捏着衣角。

暖风从空调口缓缓吹出，可这辆豪华跑车里的温度却低得刺骨，那种寒意像是从心底最深处冒出来的，怎么也驱散不了。吴念低垂着眼睑，睫毛轻轻颤动，却遮不住眼底掠过的黯淡。他知道，这种寒意并不是因为缺少温暖——即便想找，他又能去找谁呢？从小到大，他早已习惯用沉默掩盖自己的伤口，仿佛只要不开口，一切就会自行愈合。但今天，这份沉默却显得格外脆弱，甚至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脸上的红晕还没完全褪去，看起来像是未清醒的孩子，可理智却已经开始一点点蚕食他的思绪。脚尖挪动时与座椅下的地毯摩擦发出细微的“沙沙”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每一次呼吸都刻意放缓，放轻，好像这样就能把胸腔里快要溢出来的紧张感压制住。他的手指缓缓抬起，摸索着门把手，动作迟疑而小心翼翼。

“吴总这是打算碰瓷吗？”一道戏谑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响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讽刺意味钻进吴念耳中。他怔了一下，嘴角扯出一抹苦笑，“呵呵……这么多年没见，你倒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行吧，就当我什么都没做过。”他的声音极淡，几乎听不出情绪波动，可最后一句却像自嘲多过释然。话音刚落，他猛地推开车门，冷雨扑面而来，夹杂着冰凉的湿意拍打在他的脸上。他没有再说一个字，只是默默地下了车，站在雨幕中才突然发现，原来外面的雨水竟比自己此刻的心还温暖几分。

车门被轻轻合上，只剩下一抹若有若无的草药香气残留在狭小的空间里。吴念的身影消失在雨夜中，而沈顾则瘫靠在座椅上，眉宇间满是疲惫与复杂的情绪。

雨水顺着街道流淌，冲刷着整个城市表面的尘埃，也模糊了那些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吴念一步步朝家的方向走去，耳边呼啸的风声无法掩盖脑海中反复回荡的那句话。每一秒钟都像是被拉长了无数倍，让人无法喘息。而就在这个时候，身后的跑车发动机骤然轰鸣起来，油门被狠狠踩下，伴随着轮胎溅起的水花疾驰而去。车内音响随即切换成一首摇滚乐，嘈杂的吉他声和鼓点将外界的一切隔绝开，包括雨声、风声，以及那份令人不安的沉寂。沈顾的手指随意地敲了敲方向盘，节奏凌乱而急促，像是在试图甩掉某种挥之不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