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咖啡店

天刚亮，窗外的雨声已经停了，昨夜的阴云被风推走，露出浅淡的晨色。空气中还残留着雨后的凉意，带着湿润的尘土味。

吴念在梦境的缝隙中缓缓睁开眼，床头的闹钟指向七点半，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斜斜地落在他脸上。

他很久没有睡到自然醒了。

昨晚那种胸口被压得透不过气的感觉依旧还在，像一块被雨水浸透的石头，沉甸甸地挂在心口。

梦境里，沈顾就站在一条湿漉漉的街道尽头，浑身湿透，一言不发。吴念拼命想走过去，却总是被什么透明的东西隔开。

他在床上躺了几分钟，才慢慢坐起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洗漱间的镜子里，映出一张略显憔悴的脸，他伸手抹了抹水珠，目光停留在自己眼底的青色阴影。

今天是周末，没有会议，没有工作，也没有必须见的人。

他忽然很想出门走走，透口气。于是换了一件浅灰色毛衣，外面套了件米色外套，随手将手机和钱包塞进包里。

——那家街角的咖啡店，似乎是个合适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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咖啡店的门被推开时，风铃发出一声轻脆的叮响。

暖意立刻扑面而来，伴随着浓郁的咖啡香和新鲜面包的甜味。

店内的人不多，几对情侣占着靠里的座位，一个老顾客在翻报纸，角落里还有个戴耳机的女生低头画画。

吴念选了靠窗的位置，能看到街对面雨水未干的石板路。

他点了杯热美式，没有加糖，也没有加奶——苦味是他唯一还保留的习惯。

没过多久，一个清亮的男声在耳边响起。

“先生，这是您的咖啡。”

吴念抬起头。

一个陌生的年轻男生站在桌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眉眼干净，皮肤因为晨光的映照显得透亮。白衬衫外套着浅色围裙，手里端着咖啡杯，唇角带着自然的笑。

“谢谢。”吴念接过杯子，语气很淡，却带着礼貌。

男生点了点头，正要离开时，又俯身在桌角停下：“你的书掉了。”

吴念这才发现，随身的包没拉好，里面的书滑到了地上。

男生弯腰捡起，递到他手里。那一瞬间，吴念注意到对方手腕上有浅浅的笔迹——是用圆珠笔写的公式，零散的数字和符号像是某场数学考试的备忘。

“你是这附近的学生？”吴念随口问了一句。

“嗯，B大大三。”男生露出一个有点自豪的笑，“学费自己挣一部分，所以周末来打工。”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像是藏着细小的光点，亮得真诚而温暖。

那种明亮与沈顾身上那份狂野截然不同，甚至让吴念有种久违的轻松感。

男生端着空托盘走向吧台，吴念的目光却在他背影上停留了几秒。

直到咖啡的热气模糊了视线，他才收回目光，低头翻开那本书，却没真正看进去。

外面的街道渐渐热闹起来，行人踩过昨夜的积水，溅起细小的水花。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面，映出杯口轻轻晃动的咖啡液。吴念端起来抿了一口，苦味顺着喉咙下去，带着一种奇异的安静。

可他没有注意到，隔着街道，有一辆深色轿车停在不远处。

驾驶座上的男人没有下车，只是透过半开的车窗，静静看着咖啡店的方向。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方向盘，指节泛白——那是沈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