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听到这句话的我愣在原地,心情很复杂。
回想之前为数不多的几次大吵架,虽然以我们俩的拧巴性格每次都会冷战上一段时间,但最后先妥协低头的那个人永远都是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我心里蔓延着无限酸楚。
事后复盘犯错原因是和好之后的事,但无论是谁的错,他总会最先在家里等我回去抱抱我,然后求和。
把我惯成了现在这样,可是没有人惯着他。
人在吵架的时候总是感性占上风,不论这件事的原因始末如何,他可能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怪谁,只是无助地站在原地,想要我去主动哄哄他,哪怕一次。
意识到我好像犯了一个错。
无数话卡在喉咙都说不出来。
看到我这副样子,他语气无奈地软下来,勉强坐直身子叫我过去:“算了,过来吧。”
“干什么?”我一边吸鼻子一边乖乖地坐到了他床边。
面前的人伸手拽过我的胳膊,搭在他肩上,然后把我拉进来他怀里,我下巴刚好抵上他肩膀,骨头有点硌人。
他不像平常那么有力气,而是软绵绵的,抱我的时候还有点颤抖。
病号服上消毒水的味道很浓烈,但这里面掺杂着他身上的味道,我像小狗一样把鼻子埋进去使劲吸,珍惜这个久违的拥抱。
“对不起。”他率先开口。
“我不该说分手的。”
我感觉到自己的头被揉了揉。
明明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我心里很不是滋味,过了很久,凑到他耳边轻轻说:“我想了一下。”
“其实公开也挺好的,以后做什么事情也不会顾虑那么多。”
“所以我们什么时候公开?”我问他。
我嘴很笨,一直不会说特别能安慰到人的话,想了很久也只能提这件事来哄哄他让他开心。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容易妥协,诧异地看着我。
“你认真的?”
虽然语气里是掩饰不住的欣喜,但是很明显他对这件事的态度有了变化,心里也有担忧。
“其实这件事我也挺冲动的,公开了可能会对你造成的影响比较大。”
“公开的事就之后再说吧。”他做了很久的心理斗争,最后笃定地说。
我被他给气笑了,觉得他很像个小孩子,自己闹了一通脾气又主动跑来认错的小孩子:“这次是你不想公开,不许怪我。”
全麻手术他最开始并不同意,说会特别影响工作的效率,看着他躺在病床上死撑的那股劲,我气不打一处来,说那他一个人留在这里做局麻,我现在就买票回去。
病殃殃的他像个小朋友一样,在床上满脸的委屈,最后硬是憋出来一句:“能不能不走。”
“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挺爱生气的?”我坐在床边喂他喝粥,他戳了戳我说。
“是你最近总惹我生气。”
他低着头没了动静。
喝完粥,我看着他靠在床头,有点心疼地问:“很痛吗?要不要躺一下。”
他抬眼巴巴地看着我:“你给我揉揉。”
“……”
住院等待手术的这段时间他总是特别黏人,撒娇的频率也极其高,也不知道是分开太久还是生病容易让人变得脆弱。
睡觉之前也要牵手才能睡着。
“为什么不能亲你。”有次他气鼓鼓地看着我说。
我感觉我这辈子的耐心都用到这了,耐心哄他说:“怕你控制不住自己太用力把伤口扯开。”
他立马低了头像个得不到糖的小朋友:“我会控制住我自己的。”
“那也不行。”我微笑。
全麻手术当天,一切都进行的很顺利,医生说他身体基础好应该也可以恢复得很快,这才让手术室外的我们全都松了一口气。
看着他躺在床上从手术室里面推出来,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有点想哭,难受了这么多天也总算是熬到头了。
最开始醒麻药的时候他意识不太清楚,一直“小晚小晚”的喊,我凑在床边两只手包住了他一只手,他身体动了动似乎想起来,被我按住了。
“听话,醒了麻药再睡。”我摸了摸他柔软头发,然后贴上他的嘴唇,落下一吻。
本来还半梦半醒的他立马就清醒了,躺在床上呆滞地望着天花板,过了会儿开始眼巴巴地看我。
“看什么,没有了,只有一次机会。”
他沉默。
过了一会儿,忽然悠悠地说:“等我好了回家亲哭你。”
“……”
那天晚上我熬到很晚,等他醒了麻药睡熟了之后又帮他简单擦了擦身体,正准备睡觉突然被他牵住了手。
“你怎么还没睡。”我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
“我现在好幸福,晚晚。”
“幸福到睡不着了。”
黑暗里,他眼睛亮亮地看着我。
“生病很幸福吗?”我笑着打趣。
“本来是挺难受的,我不想一个人待在医院太久所以不太想做全麻手术,现在不是了。”
“不是一个人了。”
我感受到他握着我的手微微用力。
“你小心别扯到伤口。”我提醒他。
我们的手就这样握在一起好久好久,久到手心开始黏腻出汗,他呼吸声逐渐平稳,看样子已经睡着了。
我偷偷把手抽出来,然后把他的胳膊塞进被子里掖好,又在他脸上蜻蜓点水般偷偷落了一吻。
“我会一直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