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球棍砸在丧尸头骨上的闷响让我牙根发酸。少年踉跄着后退，虎口震得发麻，那具扭曲的身体轰然倒地，暗红色的液体溅上他雪白的球鞋。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声音发颤，却仍死死攥着球棍。我注意到他指节发白，手臂肌肉因过度用力而微微抽搐——和十年前我第一次杀人时的反应一模一样。
"蹲下！"我扑过去将他按倒，第二只丧尸从头顶的通风管道坠落，腐烂的指爪擦着他后颈划过。我反手抽出腰间的工兵铲，金属刃劈开颅骨的触感熟悉得令人作呕。
地下室的应急灯忽明忽暗，将我们的影子投射在货架上，扭曲成狰狞的形状。少年蜷缩在我脚边，急促的呼吸喷在我裤腿上，带着温热的水汽。我能感觉到他在发抖，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发出一点声音。
"听好，"我拽着他的衣领将他拉起来，"从现在开始，按我说的做。不许问为什么，不许擅自行动，明白吗？"
他点头的瞬间，走廊尽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我拽着他躲到货架后面，从背包夹层摸出消音手枪——这是我从黑市淘来的最后一把武器。少年瞪大眼睛，目光在我和手枪之间来回游移，喉结滚动了一下。
"你会用枪？"他压低声音问。
我扣动扳机，子弹精准地穿过五十米外丧尸的眼窝。那具身体抽搐着倒下，撞翻了一排化学试剂，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扯着他往安全通道移动，"跟紧我，别掉队。"
他的手掌全是冷汗，却仍固执地抓着我的衣角。我们穿过堆满杂物的走廊，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嘶吼声。应急灯在头顶闪烁，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声音发颤，"那些是...是丧尸吗？"
我沉默着推开安全通道的门，锈蚀的铰链发出刺耳的声响。这个问题我回答过太多次，在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在目睹同伴变成行尸走肉的瞬间，在亲手结束至亲生命的刹那。但此刻，面对十八岁的自己，我却找不到合适的答案。
"因为人性。"我最终说，"因为贪婪、傲慢、愚蠢...还有那些自以为能掌控一切的疯子。"
他似懂非懂地点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等等！"他的瞳孔在黑暗中放大，"你早就知道会发生这些，对不对？所以你才会准备那些物资，才会...才会变得这么奇怪。"
我甩开他的手，继续向上爬楼梯。但少年不依不饶地追上来："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为什么知道我的所有习惯？为什么......"
"闭嘴！"我转身将他按在墙上，枪口抵住他的下巴，"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永远闭嘴。"
他仰着头看我，喉结在我掌心下滚动，眼神却倔强得令人心惊："你不会的。"他轻声说，"因为你就是我，对吗？"
我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微微发抖。这个认知让我胃部翻涌，仿佛有无数只蚂蚁在啃噬内脏。是的，我就是他，他就是我。我们共享着同样的DNA，同样的记忆，同样的...弱点。
"求求你，"他的声音带着哭腔，"告诉我真相。我有权利知道。"
我松开钳制，后退一步。应急灯突然熄灭，黑暗如潮水般将我们淹没。在绝对的寂静中，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一周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人间地狱。而你...会死在我怀里。"
他倒吸一口冷气，我继续道："我花了十年时间，才找到回到过去的方法。不是为了拯救世界，只是为了...救你。"
黑暗中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响，他似乎在擦眼泪。我摸索着打开战术手电，看见他蹲在墙角，肩膀微微发抖。
"所以...你是我？"他抬起头，脸上还带着泪痕，"未来的我？"
我点头，喉咙发紧。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突然扑过来抱住我。少年的体温透过布料传来，带着令人心颤的暖意。
"对不起..."他声音哽咽，"让你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
我僵在原地，手中的枪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这个拥抱太熟悉了，就像十年前母亲最后一次抱我时的感觉。我闭上眼睛，任由泪水滑落。
突然，楼下传来玻璃碎裂的巨响。我们同时惊醒，少年迅速捡起地上的枪塞进我手里："教我用枪吧，"他擦干眼泪，"这次换我保护你。"
我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这个决定可能会改变一切。但此刻，我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好，"我说，"但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
"活下去。"我扣动扳机，子弹擦着他的耳际飞过，击中他身后扑来的丧尸，"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