芯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我将它贴近战术手电，看见表面蚀刻着细密的六边形纹路。这是轮回计划的最高权限密钥，此刻正在少年染血的掌心逐渐融化——那些银色纹路像活物般蚕食着金属，将数据流直接输送进他的神经末梢。
"醒醒！"我拍打少年苍白的脸，他的睫毛结着冰霜，呼吸间吐出淡蓝色的雾气。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探照灯的光柱如同审判之剑刺破夜空。
他突然睁开眼睛，瞳孔分裂成复眼结构："他们在...重启方舟......"
"什么方舟？"我拽着他躲进废墟阴影。
少年机械性地抬起手，银色纹路在空中投射出全息影像：三十艘巨型潜艇正在近海集结，穿着防护服的人群排队走进舱门。画面突然切换，地下避难所的闸门正在缓缓闭合，将哭喊的平民隔绝在外。
"清洗程序...倒计时2小时......"他的声音夹杂着电子杂音，"存活名额...十万分之一......"
我握紧枪柄，指节发白。十年前那场酸雨清洗的惨状突然涌入脑海：母亲融化在阳台上的身影，弟弟蜷缩在衣柜里的焦尸，还有那些在避难所闸门前被踩碎的婴儿车。
"你能定位主控室吗？"我撕开他浸血的校服，发现银色纹路已经爬满心脏位置。
少年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捏碎骨头："别去...你会死......"
他背后的骨刺再次破体而出，这次长出了锋利的倒钩。我注意到他的指甲正在碳化，掉落时在地面砸出细小的坑洞——这具身体正在经历不可逆的崩坏。
爆炸声突然在三个街区外炸响，火光中升起蘑菇云。全息影像自动切换，穿着六边形制服的指挥官正在发表演讲："...人类进化需要牺牲...被选中者将获得方舟船票......"
少年突然剧烈抽搐，银色纹路像暴走的电路板般闪烁。我将他按倒在地，看见他后颈浮现出熟悉的编号——正是复制体身上的数字。
"你早就知道..."我盯着那个刺青，"你是第几号实验体？"
他扯出破碎的笑："第1024次...轮回失败品......"
地面突然剧烈震动，我们藏身的废墟开始塌陷。我拽着少年滚进下水道，腥臭的污水瞬间淹没头顶。黑暗中，他的手突然贴上我的太阳穴，海量数据流强行涌入脑海：
穿着白大褂的"我"正在给少年注射血清；
戴着金属面具的"我"按下核弹发射键；
浑身机械义肢的"我"从尸山血海中站起......
数百个轮回的记忆碎片同时炸开，我跪在污水中干呕。少年浮在水面，银色纹路照亮他支离破碎的身体："每个轮回...你都会来救我...然后...看着我死......"
"这次不一样。"我抓住他正在碳化的手。
他突然露出十八岁应有的明媚笑容："笨蛋...你每次...都这么说......"
下水道突然被探照灯照亮，我们暴露在武装直升机的射程内。少年猛地将我推开，骨翼舒展到极致。防空导弹的尾焰照亮夜空，他在爆炸的瞬间将我甩向对岸的广告牌。
"找到...初始之种......"他的声音在火光中飘散，"在...我们相遇的地方......"
我抓住广告牌钢架，看着他的身体在弹幕中肢解。那些银色纹路像萤火虫般四散飞舞，其中一缕钻进我的瞳孔。剧痛袭来的瞬间，我看见了最后的记忆画面：
十八岁的我站在学校天台，手里攥着偷拍的证件照。照片上是十年后的自己，正在街角咖啡厅擦拭染血的军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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