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雨在燃烧的广告牌上蒸腾成猩红色的雾，我抓着钢架的手指被烫得滋滋作响。少年支离破碎的身影正在灰烬中消散，那些银色光点逆着重力升向夜空，像倒流的银河。
"林墨！"
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这个认知让我的心脏漏跳一拍——在少年消散后，这世上不该还有知晓我真名的人存在。
时空突然扭曲成漩涡状，燃烧的广告牌碎成像素方块。我坠入虚空，看见无数个自己从身边掠过：举着手术刀的医生墨、浑身机械的战士墨、白发苍苍的教授墨......他们都在朝某个方向奔跑，身后追着溃散的时空乱流。
"抓住我！"
少女的声音从混沌中刺入耳膜。我伸出手，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链条。等视线恢复时，发现自己正跪在学校天台的积水里，手机显示的时间是末世前七天。
"第三次轮回的偏差值已经超过阈值。"穿着哥特裙的少女蹲在我面前，怀表链条缠着渗血的手腕，"要是再晚三秒，你就要变成时墟里的残影了。"
我盯着她胸前的六边形吊坠——那是神秘组织的标志，却镶嵌着少年消散前的银色光点。更诡异的是，她脚边躺着十八岁的我，额角有新鲜的擦伤，显然是被人击晕的。
"初次见面。"少女用鞋尖踢了踢昏迷的少年，"我是第1025号观测者，你可以叫我时雨。"
记忆突然闪回：轮回芯片里某个模糊片段，戴着鸟嘴面具的研究员往培养舱注入银色液体，舱体标签写着"Time Rain-1025"。
"你是实验体......"
"嘘——"她突然捂住我的嘴，怀表盖子弹开的瞬间，整个世界陷入静止。燃烧的纸屑凝固在半空，雨滴悬成水晶珠帘，就连我呼出的白雾都定格成冰花。
"你捡回条命是因为初始之种。"她转动怀表，表面浮现出校徽图案，"但种子发芽需要养分——比如这个。"
刀光闪过，她竟从少年心口剜出团跳动的银火。我扑过去阻止，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仿佛被困在琥珀中的昆虫。
"别这么看我。"时雨将银火封进怀表，"每个轮回他都会重生，但这次要换个容器。"她突然贴近我的耳畔，"毕竟...你才是最初的培养皿啊......"
记忆如洪水决堤：白衣研究员将胚胎植入少年时期的我体内；十八岁生日当晚的基因突变；还有第一次轮回启动时，我亲手将奄奄一息的少年推入反应堆......
"想起来了？"时雨舔掉手术刀上的血，"你是第零号实验体，所有轮回的起源。"
静止的时空突然龟裂，天台水箱迸出蛛网状裂痕。时雨拽着我跃下天台，坠落的瞬间，我看见静止的雨滴开始倒流，昏迷的少年正在化为光点消散。
"抓紧了！"她在狂风中大喊，"我们要去锚点重启前的世界！"
地面在眼前急速放大，时雨的哥特裙摆逆着重力绽开，露出腿环上绑着的银色注射器。她将针头扎进我的颈动脉，熟悉的灼烧感瞬间流遍全身——是X-17血清的改良版。
时空裂缝在我们身下张开，吞没了下坠的冲击力。等视野再次清晰时，我正站在咖啡厅落地窗前，手里握着擦到一半的军刀。玻璃倒影中，十八岁的我举着手机在街对面偷拍，快门键按下的瞬间，时雨从虚空中跌出，撞翻了路边的奶茶摊。
"欢迎来到轮回起点。"她揉着撞红的膝盖，"七天后这里会爆发丧尸病毒，但现在......"
奶茶摊的电视突然插播紧急新闻：天文台检测到巨型陨石正朝地球袭来。我认出了那个陨石的轮廓——分明是放大百万倍的六边形吊坠。
"看，清洗程序换皮肤了。"时雨把玩着不知从哪顺来的奶茶，"这次是陨石灭世，猜猜下次是什么？洪水？虫灾？还是......"
玻璃橱窗突然炸裂，我扑倒时雨的瞬间，看见街对面的"我"被气浪掀飞。那个总在轮回起点偷拍自己的少年，此刻正躺在血泊中抽搐，手里还攥着被血浸透的证件照。
"初始之种要开花了。"时雨兴奋地指着少年心口，银色嫩芽正破体而出，"快！用你的血......"
防空警报响彻云霄，我握着军刀的手在发抖。无数轮回的记忆在拉扯神经：每一次相遇，每一次并肩，每一次看着他死在怀里。军刀哐当坠地，我抱起奄奄一息的少年，突然发现他的瞳孔变成了熟悉的银白色。
"杀了我..."少年咳着血沫，"这次...换我求你......"
时雨突然夺过军刀刺入他的心脏，银色藤蔓顺着刀身疯长。陨石阴影笼罩城市的瞬间，藤蔓绽开巨大的花苞，将我们包裹其中。在意识消散前，我听见时雨的轻笑："恭喜，你终于成为合格的园丁了......"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