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絮的泪水滑进他颈间箭疤。
应絮"他教我认的第一个字是'慈'..."
傅云夕突然封住她的唇,这个吻带着沉水香的苦涩。
他掌心托住她后颈的力道,竟与三年前漠北雪夜擒获敌酋时如出一辙。
傅云夕"夫人现在该认得的,是'獬豸食恶'的'恶'字。"
应絮"当心青苔。"
傅云夕踏上溪边卵石时手臂收紧,应絮的鼻尖险些撞上他襟前银线獬豸。
她嗅到沉水香里混着极淡的血腥气——是今晨他更衣时未洗净的剑锈味。
溪畔老桃枝桠横斜,傅云夕从玄色大氅里掏出织锦软垫。
傅云夕"坐着吧。"
晨雾凝在应絮睫羽,她望着傅云夕肩头渐湿的云纹,忽然伸手拂去他鬓角桃瓣。
指尖触到耳后那道箭疤时,他喉结重重滚了滚。
傅云夕"当年在漠北伤的..."
应絮"少卿办案也会受伤?"
应絮故意用帕子按他伤疤,冰绡浸了水汽格外沁凉。
傅云夕突然扣住她手腕,剑茧摩挲着未愈的鞭痕。
傅云夕"三年前姜州官道,有个小丫头掀帘惊马。"
应絮怔住,记忆里尘封的画面突然鲜活——那年她随母亲省亲,马车受惊冲进密林。
玄甲少年纵马截住疯马,她掀帘道谢时,正撞进双映着血月的眼睛。
应絮"原来是你..."
应絮蜷在傅云夕怀里数他心跳。
傅云夕"可还记得说过要赠我什么?"
应絮怔住,显然是没想起来。
傅云夕"你说要赠我漠北的云..."
当时的傅云夕闻言,唇角扬起一抹嘲意,随即嗤笑出声,应絮这番话当真如同春日里的童话般不切实际,满是天真的烂漫气息。
他忽然咬住应絮耳垂,在渐暗的天色里哑声道。
傅云夕"可本官要的,从来只有江南的絮。"
她指尖无意识描摹他眉骨,那里有道浅疤被润得发亮。
傅云夕忽然低头衔住她发间将落的桃瓣,温热的吐息拂过耳垂。
傅云夕"簪花歪了。"
不知何时下起毛毛细雨,傅云夕解下大氅铺在青石。
应絮依旧蜷在他怀里数溪面桃瓣,忽觉腕间微凉——竟是他将獬豸剑穗系在她手上。
傅云夕"见剑穗如见本官。"
应絮"少卿好大的官威。"
应絮故意扯松穗子,璎珞散在傅云夕掌心像揉碎的海棠。
他忽然捉住她捣乱的手指,剑茧压着柔嫩指腹。
傅云夕"你可知这穗子..."
话未说完,应絮忽然仰首封住他的唇。
桃瓣夹杂着细密的雨丝,飘落在两人纠缠的衣襟之间,傅云夕的手掌轻轻垫在她的脑后,青苔沁出的湿气虽冷,却不及他眼底那抹灼热的温度万分之一。
暮色染红溪水时,傅云夕抱着熟睡的应絮穿过桃林。
她发间不知何时多了朵半开的芍药,衬得苍白面色终于有了血色。
守园的老仆举灯欲迎,却见少卿大人摇头示意,玄色身影融进渐浓的夜色,唯有剑穗上的明珠在应絮腕间泛着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