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尚书捧着红绸覆盖的舆图在养心殿外跪了半刻钟。
殿内传来墨砚碎裂声,朱砂顺着金砖缝隙漫到阶前,像道未愈合的刀伤。
龙套【礼部尚书】"陛下,婚服绣纹该用龙云还是翟鸟纹?"
老尚书的声音惊醒了伏案小憩的萧焕。
他怔怔望着奏折上晕开的墨团,那摊黑影里忽地浮现乔蛮的笑靥——彼时她发间金步摇晃碎了满室烛光,如今竟要戴着凤冠踏入这囚笼。
萧焕"按祖制。"
帝王执笔的手腕稳如磐石,笔尖却将"准奏"二字划得支离破碎。
他竟然有雀跃在心,这怪异的感受很快被他强制抹杀。
不,不能这样,他该恨,恨之入骨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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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之外的焉州乔府,药香浸透了乔蛮的嫁衣。
她跪在父亲榻前,握住乔平枯槁的手腕。
龙套【乔平】"此去…咳咳…要学那春雪化雨。"
乔平已经卧病在床多日,他看着女儿腕间羊脂玉镯,那还是萧焕十四岁猎得白鹿后,亲自打磨的聘礼雏形。
龙套【乔平】“若能引南祁君主为你折腰,你定要...定要多多帮衬乔家。”
乔蛮“蛮蛮知晓的。”
乔蛮看着父亲腕骨,像段曝晒过头的陈年竹根,鼻腔不由得一酸。
乔蛮“父亲可还有什么要叮嘱的?”
乔平沉重地呼出一口气,缓缓道。
龙套【乔平】“你...对他,好一些。”
他说完闭目,脑子里如走马灯一般闪过与萧升共盟的岁月,可这一幕幕到了最后,定格在了萧焕射箭断盟的瞬间。
他悔,他愧。
乔蛮看着父亲的枯指勾住自己腕间红绳,力道轻得像七岁那夜他为自己系的长命缕,眼眶热泪再也禁不住,滚落而下,却依旧笑着点头,让父亲放心。
窗柩突然被北风撞开,雪片刮入内室,父女俩同时瑟缩了一下。
乔蛮将父亲开裂的指甲一一修剪妥当,铜盆里的水映出她紧咬的唇珠。
当乔平冰凉的手贴上她脸颊时,那温度让她想起六年前潼关城下,萧焕策马离去时拂过她眉间的寒风。
寅时三刻,送嫁车队碾过结冰的护城河。
乔蛮掀开轿帘回望,城楼上乔家军的赤旗正在暮色中蜷缩成团暗红。
她摸到袖中硬物——父亲塞给她的小巧匕首,鞘上缠着的正是当年与萧家往来的血誓帛书残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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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南祁皇宫的萧焕打翻了安神汤。
他盯着钦天监呈上的合婚庚帖,抓起朱砂笔涂抹"天作之合"四字。
青梅竹马变仇人之女,什么天作之合,该是不死不休。
龙套【内侍】"陛下,该试吉服了。"
内侍的轻唤惊得他折断狼毫。
当织金礼袍加身时,萧焕在铜镜里看见十四岁的自己——那个在梅林为乔蛮簪花的少年,正隔着六年血仇与他对视。
三更梆子响时,帝王孤身立于角楼。
玄色大氅积了层薄雪,轻轻一抖,雪花落入深不见底的护城河。
他望着焉州方向的星子,忽见流星划过天际,在雪幕上割出道似曾相识的弧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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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权谋线不多,因为作者没那个脑子些,男女主之间不是纯恨,是爱恨纠葛下的扭捏,不会为了虐女而虐女,放心入,此卷保证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