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精致的窗棂,在长乐宫寝殿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乔蛮缓缓睁开眼,只觉得脑袋里像是塞了一团浸了水的棉花,沉甸甸地闷痛着。
她蹙着眉,撑着身子坐起,锦被滑落,露出寝衣单薄的肩线。
昨日的记忆如同断了线的珠子,散落一地。
她只记得浮香园里明媚的阳光,清甜的桂花酒,还有那满园令人心醉的花香……再往后,便是一片混沌模糊的空白。
她抬手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心中了然——这是宿醉的后遗症。
乔蛮“春杏?”
她唤了一声,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哑。
守在屏风外的春杏立刻应声而入,脸上带着关切。
春杏“娘娘醒了?可觉得哪里不适?头疼吗?奴婢这就去传醒酒汤……”
乔蛮摆摆手,示意她先别忙,脸上带着一丝窘迫和好奇。
乔蛮“无妨,只是有些闷闷的疼。春杏,我……我昨日是怎么回来的?”
她努力回想,却徒劳无功,只记得最后似乎是在亭子里歇息。
春杏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微妙的笑意,眼神里带着点促狭,但很快收敛,恭敬地回道。
春杏“回娘娘,是陛下亲自将您背回来的。”
乔蛮“背……背回来的?!”
乔蛮瞬间瞪大了眼睛,脸颊“腾”地一下,如同被点燃的朝霞,迅速蔓延开一片滚烫的红晕,连小巧的耳垂都染上了绯色。
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了脸,只觉得羞窘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竟然醉到需要皇帝亲自背回来?!
巨大的羞赧过后,是更深的惶恐。
她放下手,急切地看向春杏,声音都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
乔蛮“那……那陛下他可有生气?脸色……是不是很严肃?”
春杏看着自家娘娘这副又羞又怕的模样,抿了抿唇,努力压下笑意,认真地回想了一下,才道。
春杏“娘娘放心,陛下并无怒色。当时陛下背着您进来,还特意免了宫人的礼,怕惊扰了您。将您安置在榻上时,动作……动作极是小心轻柔。”
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肯定地补充道。
春杏“奴婢瞧着,陛下……很是温柔。”
乔蛮愣住了。
她细细咀嚼着这两个字,心头那沉甸甸的惶恐,竟如同被阳光融化的薄冰,一点点消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带着暖意的悸动。
她再次抬手,轻轻捂了捂依旧发烫的脸颊。
洗漱更衣,用了些清淡的早膳和醒酒汤后,乔蛮感觉精神好了许多。
她收拾妥当,便起身前往慈宁宫给太皇太后请安。
踏入慈宁宫温暖的花厅,乔蛮一眼便看到临窗的紫檀木棋枰前对坐的两人。
太皇太后正执着一枚黑子,眉头微蹙,似在苦思。
而她对面的萧焕,一身玄青色常服,身姿挺拔,神色平静,指尖随意地把玩着一枚白子,姿态从容。
乔蛮上前,屈膝行礼。
乔蛮“孙媳给皇祖母请安,臣妾给陛下请安。”
太皇太后闻声抬头,看到乔蛮,脸上绽开笑容。
太皇太后“蛮蛮来了,快,快过来。”
她放下手中的棋子,像是卸下了什么重担,对着萧焕道。
太皇太后“焕儿,哀家这老眼昏花的,实在下不动了,头疼得很。”
她站起身,动作利落地完全不像“头疼”的样子,直接对乔蛮招手。
太皇太后“来来来,你替哀家接着下。哀家去园子里喂喂雀儿,松快松快!”
说完,也不等两人反应,便由宫女搀扶着,笑呵呵地径直往殿外走去,留下乔蛮和萧焕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