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予...予安...穆予安……”
回应他的是突然亮起的手机屏幕,蓝光照亮穆砚青眼底的血丝。锁屏壁纸是偷拍的侧脸——七年前的那天晚上他等他回家,不小心趴在书桌上睡着了,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照片右下角显示着拍摄时间:1998年8月22号,22:28
此时,天刚翻起鱼肚白,还没有彻底亮起,病房里还是漆黑一片,穆予安听见穆砚青叫自己的声音,但是他困在梦境醒不过来。
黑暗像涨潮的海水漫过脚踝,穆砚青的呼吹拂到脸上,三天前酒店里的画面突然在视网膜上重映——散落的那副《伊甸园》,刺眼的戒圈,还有触目惊心的伤口以及顺着喉结滑落的汗珠...
病房的日光灯在穆予安视网膜上灼烧出墓碑形状的残影。他听见心电监护仪的响声与梦中小鸟的啼鸣完美共振,呼吸忽然急促,让他有点难以喘息。
疼痛就是那时候产生的,穆砚青牙齿嵌入耳边的皮肤里,已经渗出了血,穆予安终于惊醒。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大口大口的呼吸,好像濒死之人突然复生。
“怎么回事,做噩梦了?”穆砚青担忧地问他,此刻充满药味的气息缠绕上来,穆予安摇摇头“不是噩梦。”在黑暗里准确摸到对方腕间的疤痕, "伤口还疼吗?"指尖抚过凹凸的皮肤纹路。
他俩就静静的躺着聊天,一直到天亮,穆予安才想起来一件事情...
他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那条已经褪了色的红绳,戴到穆砚青的另一只腕间,“能镇痛是不是真的?”
此刻外面的霓虹在穆砚青眼睫投下阴翳,他的嘴唇上还残留了一点血渍,是穆予安耳朵上的。穆砚青盯着他的眼睛,微微的笑着,用棉签抵着他的耳朵,防止有血渗出来,“当然...”
他的手掌刚抚穆砚青腰间,就摸到腹腔引流管留下的凸起疤痕。 他用手指将穆砚青唇上的血迹抹开,静静的看了一会儿,上前轻轻啄了一口,然后又在鼻子上亲了一口,眼睛啄一口,额头亲一下...
双手撑起对方的脸,“mua~”,再回到唇上亲了个带响的, "化疗掉光头发的时候..."穆予安突然将人困在臂弯,鼻尖抵住他的鼻尖,"也戴着那截红绳?"
穆砚青轻轻的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再帮我...把戒指找回来..."穆砚青的指尖点在对方的心口上,一下一下的,像是在点摩斯密码,"在柜子的第三个抽屉里,用锦盒装着..."。
穆予安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戒指?”他抓起穆砚青的左手,看见无名指的那个戒圈就来气,一嘴咬下去将那个淡痕盖住“哼~啥样的戒指宝贝成这样啊?”
穆砚青憋着笑,在他鼻尖上亲了一口,狠狠地在背上拍了两下,“快去~”
穆予安不情不愿的下了床,去角落的那个衣柜,打开抽屉,里面空荡荡的,里面只有一本物理笔记本上,一张胶片和一个很漂亮的锦盒...
他拿起那张胶片,看着胶片上的两人,眼眶有点发酸,“予安?”听到穆砚青的叫声,收拾了一下情绪,走过去坐在床边“什么啊?这么神秘?”
他靠到对方的肩膀上,握着他的手腕,“打开看看,”穆予安打开,里面是他当年缠在穆砚青无名指上的那个锡纸条,已经旧到快褪色成了白色,还有一只素圈戒指,戒指内测刻着“予♡My Polaris”,和一张很旧的糖纸,上面他的签字已经不见了。
穆予安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撇着嘴不说话,他摸摸他的脸,在他脸上轻轻吻了一下,“过来,给你带上。”
穆砚青将戒指给穆予安戴上,然后又让穆予安替他把那个锡纸条戴上,彼此交换了一个吻。
“你是什么时候生病的,这些东西......”穆予安心酸的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将人抱在怀里...
——
失效镇痛—糖纸在铁盒里蜷成问号,保质期是第七次日落时,你缠上我指尖的戒指,正化作抽屉深处生锈的纽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