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什么东西随风动了
姜早一个周末都梦见季秋迟，他那天在超市里面盯着她的那个眼神侵略性太强，搞得她每每半夜都会做噩梦惊醒。
星期一，她有些萎靡不振打着哈欠走进校园，今天她来得不算早，校园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前面两个女生手挽在一起聊天，声音不高不低刚好传入姜早耳朵里。
“诶，你听说没有，昨天三班的陈小茴去找高三理科班的女生打架，好多人围观呢！”
“高三的？谁呀？”
“赵婷婷吧好像是，她在教室门口直接被陈小茴抄书扔脸上的当时。”
“天呐，这么屌啊陈小茴，平时看她挺低调的啊，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挽着手臂的那个女生激动得很，语气八卦得不得了。
“好像是赵婷婷和朋友在校门口碰到陈小茴，然后骂了一句狐狸精，一身都是狐媚子的味道，当场就被陈小茴甩了一巴掌，之后，赵婷婷和她朋友又把陈小茴拉进厕所打了一顿，放学之后陈小茴叫了校外的人去高三找赵婷婷。”
“天呐，太劲爆了吧，不过赵婷婷骂她干嘛，她们之前认识吗？”
“听说是赵婷婷前男友，劈腿陈小茴，好像是还没有跟赵婷婷分手的时候，被赵婷婷看见陈小茴和他亲嘴。”
“这么狗血啊，她前男友谁呀，高二高三两个班的班花都看上他？”
“季秋迟啊，认不认识。”
......
挽着手的女生停顿了几秒，才喃喃开口：“一中谁不认识他呀！”
“不过，前两个月不是才和张书萌在一起吗？”
“他们没有在一起过，是张书萌瞎编的，况且在一起过又怎么样，都是玩玩而已，他们那些人身边又不缺美女的。”
讲八卦的那个女生歪着头想了一下，才接着说：“其实他们班那些人都挺混蛋的，可是人家家里有钱。”
混蛋又怎么样，人家有资本，玩得起，就算有一天玩脱了，还有家里面的人兜底。
两个说八卦的女生教室和姜早不在一个方向，转个弯之后，她们交谈的声音逐渐变小。
姜早踩着楼梯一步一步往上走，没心思去分析她们谈话的内容。
她来这所学校是认真读书的，不想去分心想这些事情。
她想起季秋迟那双眼睛，那个人真的太危险，不能让他影响到自己的心境。
姜早刚放下书包，就发现司瑶在抹眼泪。
她从随身的衣服兜里摸出一张纸，还带着她的体香。
司瑶倔强的摇摇头：“我没有哭，我才不会哭。”刚说完，豆大的泪珠顺着她好看的面颊滑落，她看起来伤心极了。
姜早拍拍她的背：“别伤心了，放学我请你喝你最喜欢的奶茶，把所有的小料都加一遍。”
司瑶被气笑了，鼻子吹了个鼻涕泡，这下两个人都一起笑了。
“哪有你这样安慰人的？”
“我不太会安慰人，我以前都没什么朋友。”姜早认认真真的解释。
司瑶忍不住捏捏她的脸，真是太可爱了，她当姜早说的那句话是句玩笑话，那么可爱的人儿怎么可能没有朋友呢。
“你知道我今天看到什么了吗？”司瑶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像一只受伤的小兔子。
“什么？”虽然姜早不太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但她主动说了，她还是挺好奇的，毕竟司瑶一直都是大大咧咧的，好像对什么都不是很在意，况且以她的性子，断不会让人欺负的。
“我看见沈辞和三班的那个陈小茴一起，在对面那家超市买东西，我叫那小崽子给我买一瓶水，他居然让我先回教室。”
司瑶越说越委屈，眼睛里又蓄满泪水。
“你是觉得沈辞喜欢她吗？”好像不对吧，陈小茴喜欢的好像是季秋迟啊，为了他还跟高三年级的谁打架了。
“肯定是啊，要不然他怎么把我撵回来干嘛。”以前沈辞都是粘着她给她买吃的。
“你这么难过，是不是对他有感觉啊？”姜早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是陪妈妈看过肥皂剧，里面的女主角爱上男主角而不自知，就是这样的表现。
这下，司瑶整个人都愣住了，嘴上依旧却喃喃自语：“谁对他有感觉啊，放眼整个南市一中，我的美貌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他沈辞算个什么东西，我会喜欢他，就算整个南市一中都没有男人了我也不会喜欢他的。”司瑶口不择言，就像被人发现心中所想之后羞愧而恼羞成怒。
正说得起劲，胳膊肘被姜早碰了碰。
司瑶不解的侧头看了眼姜早，发现小妞整个脸都红了。
还没来得及问她怎么了，身后传来重重的书包撞击课桌的声音，她整个人僵了一瞬，然后回头对上的是沈辞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兀自打开自己的书包开始补作业。
她更觉得委屈，今天早上的事他还没有给她道歉呢。
季秋迟满脸痞气，搞不清楚姜早的耳根为什么这么红。
姜早一直是乖巧的，就是偶尔打个架，那也无伤大雅，毕竟都是别人来找她的麻烦，她绝对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的。但是，她还是第一次在背后议论别人，虽然她没有说什么过分的话，但被正主亲自逮住，总归是不好的事。
正想着，背后的人伸手碰了碰她的校服外套。
天气逐渐变冷，大家都穿上了校服外套，是一件很有个性的红蓝冲锋衣。
她回头，沈辞依旧面无表情，但是手上多了两瓶水，一瓶米台乌龙茶，一瓶雀巢咖啡，姜早接过，沈辞示意将雀巢咖啡给司瑶。
司瑶看着桌上出现的雀巢咖啡，眼里悄咪咪出现一丝笑意，哼，别以为这样就会原谅他。
收了沈辞一瓶水，姜早踌躇良久，决定写个纸条道谢，虽然是沾了司瑶的光。
“谢谢你。”一张纸条出现在沈辞桌上，上面字体和她本人有很大差别，原本以为她的字是那种乖乖巧巧的，但不是，她的字特别有笔锋，有点像老师在他们作文本上留下的评语。
沈辞笑了，递给旁边正在奋笔疾书怒抄作业的季秋迟。
季秋迟接过来，撑着脑袋看了看，留下了老师认为比鸡爪写的很难看的字迹“迟哥买的。”
写完，他自己也咧开嘴笑了，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字真烂。
他让沈辞给她递过去。
前面坐的笔直的少女明显怔了怔，过了不久，纸条又回到季秋迟手里。
“谢谢，有空会请回来的。”
哟，这么不想背他的人情呀。
他将纸条折好放进外套口袋，他觉得他在逗她的话，她可能会将纸条都撕碎，然后将那瓶水砸他脸上，顺便骂他一句：“滚吧。”但是她平时又是如此乖巧，虽然见过她独战六七个人的样子，还是很难想象如果她将水砸在他脸上是一种怎样的场景。他想了一下她怒目圆睁的样子，还蛮好笑的。
沈辞：......
这丫笑的也太诡异了。
身后传来爽朗的笑声，姜早恍若未闻，真是讨厌。
放学之后，司瑶今天跟姜早一起回家，因为跟沈辞闹别扭，直到放学沈辞都没有跟她说一句话，放学了她就只能可怜兮兮的跟姜早一起。
司瑶从教室走到校门口都情绪不佳。
十月末，天气开始冷起来了，银杏树的叶子快要落完，学生们都穿上了两件衣服，有些怕冷的已经穿上了薄款针织衫，姜早就怕冷。
他们在学校对面的公交站台上遇见了季秋迟他们。
他们可能正要去山道赛车。
这次，季秋迟没有开他的山地摩托车，开了一辆姜早叫不出名字的敞篷跑车。不过，他那个摩托车的声音是真难听。
前面红灯亮起，他那辆跑车太过惹眼，大家豆纷纷向他看去，他好像已经对这些或羡慕或嫉妒的眼神免疫了，依旧单手靠在车门上，右手扶着方向盘。屌的不得了。
一身痞气，桀骜不驯。
季秋迟朝这边看过来，姜早赶快转过头假装看公交车来了没有。
其实她不喜欢坐公交车，她要晕车，有时候连摩托车都晕，但是她要和司瑶吃饭，那个餐厅离这里有点距离。
这时候，后座的沈辞降下车窗，向着外面吹了声口哨：“陈小茴。”
姜早悄咪咪看一眼，果然旁边就站着一个漂亮女生。
陈小茴走过去，“嗨咯，你们去赛车啊？”
沈辞说：“送你回家啊。”
“不用了，我和朋友有约，下次吧。”
司瑶站在旁边来拿红一阵白一阵的，沈辞假装没有看见她，当着她的面说要送别的女生回家，真是给了她好大一巴掌。
她再也不要原谅他了。
季秋迟一直没有说话，往站牌后看了无数眼。
姜早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或许是性格使然，或许是替司瑶尴尬。
他的手轻轻敲击着车窗，有些出神。
十月末的秋天，她里面穿了一件白色针织衫，外面是那件丑的不得了的南城一中校服外套。
再往下就是校裤和简单的板鞋，鞋带交错着，系了一个好看的蝴蝶结。长发束成马尾，因为等车久了，在秋风中空气留海轻轻摆动，有种难言的清纯雅致的味道。
姜早察觉到他的目光，不知道他在看什么，挽着司瑶的手臂紧了紧。
绿灯亮起，车流开始缓慢使动。
公交车停在站台前，遮住姜早的视线。
公交车拥挤得不行，司机师傅大声的叫大家往后走。
姜早没有公交卡，从兜里摸出两个一块放进去，跟着人流往后走。
车门快关上的那一刻，季秋迟上了车。
他这辈子第一次坐公交车，一看车上全是人，忍不住啧一声。
姜早看不见前门发生了什么，好像是有什么人上了车，整个车上有一瞬间的静默。
这辆公交车上的大多数是刚从一中出来的学生，当然认识季秋迟，那个在整个南城都异常出名的校霸，听说脾气差的要命。
“哇！”车厢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吵闹声。
“天呐，坐个公交车仍一百块钱鸭”
“真有钱。”
“......”
姜早侧头透出人群间的缝隙望过去，看见一双有些眼熟的价值不菲的鞋子。
但是南市一中有钱人很多，穿这种牌子的鞋的也大有人在，她一时忘记季秋迟也有一双这种鞋了。
车子开始启动，一晃一晃的，姜早面前坐着的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好几次她都差点撞到他的怀里。
突然，公交车一个急刹，好像是前面有一个横穿公路的调皮小男孩，为了避免撞上去，司机一脚将刹车踩到底，司瑶扶着的是站立杆，倒是没有甩出去，但是姜早拉着的是站立牌，车子一刹，她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眼看着就要跌入面前的中年男人怀里了。
电光火石间，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去。
站稳之后，她回头就看见季秋迟带着笑意的眼睛。
她的脸立刻憋得通红：“谢谢。”
他轻笑，也没有回答她的道谢。
然后他从姜早头顶探出脑袋，对着她前面的男人道：“看什么看，碰到老子一下试试。”
那男人眼里的不怀好意可能姜早看不懂，但季秋迟是什么人，一眼就看穿了他的虚伪。
那男人本来要骂回去的，一看季秋迟就怂了。
季秋迟长得高，脸上的表情又凶又恶，浑身上下有种混社会的气质，男人不敢说话，低头看手机。
姜早也觉得季秋迟好凶，那句话如果他是骂她的，她可能当场被吓哭。
不过，他们周围确实宽敞了好多。
此时，被挤的只差和站立杆融为一体的司瑶：.........
公交车一路摇摇晃晃，终点站还有一段距离，她的胃里已经翻江倒海了，她紧紧抿着唇，眉头紧锁。
她晕车了。
脸色惨白惨白的，一点血色也没有。
季秋迟发现了眼前的人的异样，耷拉着脑袋，看起来十分难受。
季秋迟眉眼立刻皱起，紧张的扶住她的肩膀。
“司瑶，下一站下车。”
司瑶这才回过头看到姜早的惨状。
待公交车停稳，季秋迟一刻也不敢耽搁，立马扶着她下车，让她坐在等车的长椅上
秋末冬初，空气清新。
头顶还有未落下的太阳的轮廓。
她柔软的发丝在阳光下镀上了一层暖色，脸色惨白惨白。司瑶和季秋迟紧张的看着她，缓了好一会儿，她才稍微没有那么难受。
他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开始翻自己的衣服口袋：“你伸手。”
语气里尽是惊喜。
他眼睛一闪一闪，黑瞳就像铺满了碎星星。
她抬头一眼撞进这双眼睛里，不由自主的摊开手掌，小小的，纤细白皙的手里，被放上了一颗橘子味的小软糖。
“吃了这个，你也许会好受一点。”
少年弯下他的腰，阳光从他头顶穿过，晃得她的眼睛有一瞬间睁不开，姜早微微眯眼，他的发丝轻轻随风扬了扬，眼里仿佛有漫天星河，就这样带着笑意看着她。
她的心脏砰砰狂跳。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着微风吹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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