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纱,谢瑶环蘸着金粉修补经卷最后一笔。
苏鸾仙慌慌张撞开门:
苏鸾仙“瑶环姐快看!”
她手里安西都护府的军报还沾着茶渍,
苏鸾仙“方才给尚仪局送文书时,听他们说龟兹城被围了半月……”
谢瑶环猛地站起,竹简哗啦啦散了一地。
她拾起最底下那卷,火漆印分明是两个月前的。
谢瑶环“这封请求调拨陇右骑兵的奏疏,怎么还在这里?”
指尖划过“粮草殆尽”四个字,窗外传来尚宫局女史的咳嗽声。
三日后含元殿当值,谢瑶环捧着《大云经》的手微微发抖。
女皇的赤色袍角掠过经匣,她突然抬高声音:
谢瑶环“陛下,新校的第三十二卷有处译文存疑……”
话音未落,来俊臣从殿柱后转出:
龙套“谢司籍对佛经倒是上心。”
他阴鸷的目光扫过经匣夹层。
黄昏的雨幕里,谢瑶环被带到推事院。
她盯着来俊臣腰间晃动的银鱼袋:
谢瑶环“来中丞可知安西将士现在啃的是马鞍皮?”
话音未落,一记耳光将她扇倒在青砖上。
血滴在昨日才补好的七品补服上,像朵歪斜的红梅。
苏鸾仙“姐姐别睡!”
苏鸾仙带着哭腔的声音忽远忽近。
谢瑶环强撑着眼皮,看见小宦官福全在牢门外跺脚:
谢瑶环“那日您让我收着的奏疏副本……”
她突然想起什么,咬破手指在衣襟写下几个数字。
次日武则天驾临时,谢瑶环正在用碎瓷片刮着墙上的霉斑。
女皇指尖敲着案上摊开的十二封军报:
武则天“这些日子倒是委屈你了。”
谢瑶环望着奏疏上整齐的朱批日期,突然伏地大哭:
谢瑶环“臣死不足惜,只求陛下救救安西……”
雨后的紫薇花沾着水珠,上官婉儿在廊下叫住她:
上官婉儿“你倒是学会用文书房的存档铁规了。”
谢瑶环望着她衣领间的金线木槿花,轻声道:
谢瑶环“那日太平公主殿下说,上官才人当年也是这样”
话未说完,身后传来太平公主清亮的笑声:
太平公主“母皇让你明日去宣政殿伺候笔墨。”
她的红玛瑙耳坠晃着夕阳,忽然压低声音:
太平公主“安西节度使的新奏折,记得用紫檀匣子装。”
太平公主的话音刚落,谢瑶环便觉得心头一紧。
她低头应了声“是”,手指不自觉地捏紧了袖口。
苏鸾仙在一旁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角,眼里满是担忧。
苏鸾仙“姐姐,”
走出几步后,苏鸾仙压低声音,
苏鸾仙“紫檀匣子是专呈密奏的,你……”
谢瑶环轻轻摇头,示意她别多言。
两人转过回廊,迎面撞见上官婉儿正倚在栏杆边翻书,听见脚步声,她抬眼一笑:
上官婉儿“怎么,太平又给你出难题了?”
谢瑶环苦笑:
谢瑶环“才人明鉴。”
上官婉儿合上书册,指尖在封皮上轻轻一敲:
上官婉儿“安西的事,陛下心里有数。你只管按规矩办,别叫人抓住把柄。”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
上官婉儿“尤其是来俊臣。”
谢瑶环点头,心里却翻涌着不安。
翌日清晨,她早早到了宣政殿,将安西节度使的奏疏仔细誊抄一份,原折装入紫檀匣,另备了一份副本藏在袖中。
刚整理妥当,殿外便传来女皇驾到的通传声。
武则天入殿后,目光扫过案上的奏折,却未急着翻阅,反而看向谢瑶环:
武则天“听说你昨日在推事院挨了打?”
谢瑶环心头一跳,垂首道:
谢瑶环“臣办事不力,受罚是应当的。”
武则天轻笑一声:
武则天“来俊臣的手倒是伸得长。”
她抬手翻开奏疏,目光在“吐蕃增兵三万”几字上停留片刻,忽而抬眸,
武则天“谢瑶环,你觉得安西该不该救?”
谢瑶环深吸一口气,抬首直视女皇:
谢瑶环“该救。”
武则天“哦?”
武则天挑眉,
武则天“为何?”
谢瑶环“安西若失,陇右便危;陇右若危,长安难安。”
谢瑶环声音坚定,
谢瑶环“更何况,将士们浴血奋战,朝廷若弃之不顾,岂不寒了天下人的心?”
武则天沉默片刻,指尖在案上轻叩两下,忽然道:
武则天“你倒是有胆识。”
她合上奏疏,
武则天“明日早朝,你随侍记录。”
谢瑶环心头一震,连忙躬身应下。
退出殿外时,她才发现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刚转过殿角,苏鸾仙便急匆匆迎上来:
苏鸾仙“姐姐,怎么样?”
谢瑶环低声道:
谢瑶环“陛下让我明日随朝。”
苏鸾仙瞪大眼睛:
苏鸾仙“这可是破例啊!”
谢瑶环苦笑:
谢瑶环“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俊臣带着几名酷吏大步走来,目光阴冷地扫过谢瑶环:
龙套“谢司籍,真是步步高升啊。”
谢瑶环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
谢瑶环“托来中丞的福。”
来俊臣冷哼一声,擦肩而过时,压低声音道:
龙套“别以为有陛下撑腰,就能高枕无忧。”
待他走远,苏鸾仙气得跺脚:
苏鸾仙“这人怎么阴魂不散!”
谢瑶环望着来俊臣的背影,轻声道:
谢瑶环“他越是着急,越说明我们做对了。”
夜幕降临,谢瑶环回到住处,发现案头多了一盏新添的灯油。
灯下压着一张字条,笔迹清秀:
“明日随朝,谨言慎行。
——上官婉儿”
她捏着字条,望向窗外的月色,心绪翻涌。
明日早朝,恐怕又是一场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