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寧城郊,图曼府。
月烯喘着粗气,终于,追到正厅,那小贝勒爷可算是停下了:“小贝勒…等等…今日可是冬离,图曼现下在宴席上,贝勒爷这是在寻谁?”
面上是这样讲,可心里还是忍不住腹诽。这位贝勒素日里常常来寻图曼,还一口一个“先生”,说的也净是些自己听不懂的方言。冬离节,乃是满柱宴请群臣的大节日,怎么还逃了宴,真是古怪至极。
环顾四周,不见于谨的身影,正欲往寝房走去,又觉着有些不妥,方才回头看见了满头大汗的月烯。“小贝勒爷,您还是赶快赶回去吧,今日可是…”
“我知道先生在。”毫无章法的一句,更加令月烯看不懂这位尊贵的小贝勒了。
但念在他是贝勒爷,只好继续陪着笑:“贝勒…”
忽而噤声,见自家主子一身黑袍立于门前,肩上零零几碎雪花,信步二三,几粒剔透摇然落下。
这下月烯真是寻不着门路了,瞧着自家主子这副惨淡零落的样儿,也不像是刚刚赴宴归来啊?刚欲开口,见图曼向自己挥了挥手。好吧,纵使再多的疑惑也只得退下。
见月烯走了,于谨将刀安放,抚了抚身上的水珠。面前的小贝勒半张脸都在暗处,敏锐如于谨纵然也是看不出端倪,只得酌了一口酒,再将酒壶递给面前之人。
见他迟迟不接,便知是遇着了糟心事,刚要开口,一滴清泪肃然落下,默默然地在杯中炸起烟花,扰乱着泛出了点点涟漪。
从未。认识完颜钟也算有些许个年头了,从未见这位小贝勒有如此失态之举。于谨也有几分慌了神,手中的酒杯起起落落,却也是不知该往哪儿搁。
“先生…”是汉话,却也不带着完颜氏常有的口音。杂着颤抖着的尾音,于谨蹙起了眉。
“阿姐…被赐婚了…”眼尾的红再也抑制不住,摇曳着挤压着,生生崩出几滴泪来。
他完颜昱已然是个半大小子了,举止投足都俨然能按大事者,但这几滴泪落得确实无措的紧。
于谨愣是没说话,可面上却忍不住的颤着,方才咽下的那口酒又再次重蹈覆辙,辣得他眼酸。
“先生,先生,你帮帮…帮帮阿姐…”支离破碎的言语顷刻间砸在于谨的胸口,撞的他生疼,他心上顿时横生几道细纹。
明明半杯烈酒,他却仿若酩酊。触到血淋淋现实那一瞬,他希望自己只是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