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鲸漫游254光年》 第四章 溯光

平安夜的风裹着人造雪粒拍打天文馆穹顶，苏玥湫握着皱巴巴的地铁票根，看自己的呵气在玻璃窗上晕开猎户座的轮廓。顾明舟缺席物理竞赛培训的第七天，她在图书馆《银河铁道之夜》里发现了他的借书卡——每一页都夹着带经纬度的叶脉书签，连起来正是地铁2号线的轨迹。

"苏同学，闭馆时间到了。"管理员的声音惊碎星图投影。她起身时碰落精装画册，泛黄的素描纸雪片般散落。二十张猎户座星云图里，蓝鲸始终朝着同一个方向泅游，而每片鱼尾纹路都藏着极小的日期：从2018到2023，完整覆盖她丢失发夹的五年。

地铁末班车呼啸着穿过地心时，苏玥湫忽然想起那个雨天的光谱仪。她逆着人流奔向2号车厢，在玻璃倒影里看见顾明舟举着鲸鱼发夹的身影。五年前的自己与他隔着时空重叠，车窗上的雨痕正化作经纬线，将两个平安夜的星轨编织成网。

天文馆穹顶的人造流星雨突然降临。苏玥湫推开旋转门时，顾明舟正站在投影仪光束里，白大褂下露出校服衣角。他腕间的机械表盘折射出幽蓝光芒，Orion的刻字正在猎户座α星的位置闪烁。

"M31星云的光要走254万年。"他伸手接住人造流星，掌心的陨石灰与五年前黑板上的星尘如出一辙，"而看见你眼里的光，只需要转身。"

玻璃地面上他们的影子在仙后座下重叠，苏玥湫终于看清他表盘内侧的刻字——那是父亲临终前刻的星际坐标，正指向M42星云孕育新恒星的区域。顾明舟将鲸鱼发夹别回她鬓边时，陨石灰从指缝漏下，在射灯下化作亿万星辰。

"不是巧合。"他声音轻得像超新星爆发的余波，"从你戴着蓝鲸迷航开始，我就等在猎户座旋臂尽头。"

午夜钟声敲响时，全城灯光忽然熄灭。苏玥湫在绝对的黑暗里听见心跳轰鸣，顾明舟的指尖拂过她腕间跳动的脉搏。当应急灯再度亮起，他们脚下的玻璃地板上，两个依偎的影子正被银河悬臂温柔环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