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汐锁定

有一天，当你走过蔓草荒烟，我便在那里向你轻声呼喊，以风声，以水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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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雾像液氮实验时溢出的白烟，在林里睫毛上凝成细小的水晶。

她缩在宋丛的牛仔外套里，看着天文台穹顶的金属支架在曦光中泛起鱼肚白。

昨夜散落的荧光棒还在脚边苟延残喘地发亮，猎户座的腰带缺了三颗，像被顽童扯散的珍珠项链。

林里.宋丛。

她戳了戳身边人的腰窝。

林里.根据潮汐锁定原理，你现在该像月球永远用同一面朝向地球那样......

尾音被喷嚏震碎在雾气里，鼻尖蹭过对方肩胛骨时闻到混合着鸡公煲辣油与福尔马林的复杂气息。

宋丛把她的脚踝往怀里又拢了拢。林里总说他的体温像恒星级黑洞的吸积盘，此刻却甘愿做颗被引力俘获的彗星。

她的帆布鞋不知何时甩在观测台角落，袜尖上绣的卡通宇航员正被晨露浸成深蓝色。

林里.知道为什么月球总用同一面对着我们吗？

林里的脚趾在他掌心蜷缩。

林里.因为地球的引力在漫长岁月里拖慢了它的自转，就像......

突然的停顿带着恶作剧的颤音。

林里.就像某人盯着我社团活动时的眼神。

宋丛的喉结在晨曦中滚动。

他想起上周三的社团开放日，张铭示范如何用赤道仪追踪人造卫星时，手指虚虚环在林里握调节轮的手上。

那天他解剖的牛蛙坐骨神经在镊子下痉挛，就像此刻自己太阳穴突突跳动的血管。

宋丛.你指甲该剪了。

他突然抓住林里正在腰间作乱的手，医用剪刀打磨过的指缘擦过她月牙形的甲床。

宋丛.上周帮陈教授调试光谱仪时，是不是又忘了戴防护手套？

林里怔了怔，突然笑倒在积满夜露的防潮垫上。

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游戏——宋丛总能用医学观察转移尴尬话题，就像她总能用天体物理术语拆解他的醋意。

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振翅声裹着秋天的晨风，把回忆吹回高三那个暴雨夜。

那天林里浑身湿透地抱着望远镜冲进他家，发梢滴落的水在木地板上汇成小小的星云。

林里.快看！

她指着窗外被闪电撕开的积雨云。

林里.天蝎座α！古代波斯人管它叫‘心宿二’，说那是天空的伤口......

此刻她的手指正点在他胸口，被辣椒油染红的指甲像颗微型恒星。

林里.这里。

林里用解剖学教师的语气说。

林里.胸锁乳突肌与颈静脉交汇处，藏着宋丛同学的醋意腺体。

宋丛突然翻身将她笼在身下。防潮垫下的荧光棒发出濒死的绿光，映得两人面容如同漂浮在星云中的宇航员。

林里手腕上的红绳擦过金属围栏，三年前在城隍庙求来的朱砂早被岁月漂成暗褐，却仍在摩擦时落下细碎的红尘。

宋丛.天文系林同学。

他的呼吸喷在她锁骨处未消退的唇印上。

宋丛.知道医学院有门课叫《局部解剖学》吗？

晨雾突然被急促的手机铃声刺破。林里摸索着从外套口袋掏出手机，翻盖上的水钻在曦光中闪成星团。

来电显示"陈教授"三个字让她瞬间绷紧，像被引力波扫过的中子星。

“小林！你在天文台吗？”扬声器里的声音带着电磁噪音，“气象站刚发来预警，太阳耀斑导致电离层扰动，我们可能捕捉到罕见的极光现象！”

宋丛看着怀中的女孩眼中腾起银河般的辉光。

这种神情他见过太多次——高二暑假夜她偷溜出家观测象限仪流星雨，高考前夕躲在被窝里计算超新星红移量，此刻她撑着他胸膛直起身的模样，宛如发现开普勒定律时的约翰尼斯·开普勒。

林里.帮我！

林里赤脚奔向控制台时像只轻盈的猫科动物。

林里.电离层暴会影响CCD传感器的信噪比，需要重新校准......

宋丛沉默着捡起她的帆布鞋。鞋底沾着昨夜荧光棒的碎屑，在晨光中像散落的星尘。

他知道接下来的三小时自己会变成人形三脚架，就像过去几周每次观测时那样——举着记录本挡住路灯，用体温焐热冰冷的目镜，甚至充当过人体赤道仪让林里骑在肩头调试极轴。

林里.极光主要出现在磁纬度67°附近。

林里边敲键盘边念叨。

林里.但强烈太阳风暴时......

话音突然被卡在喉咙，她看着宋丛正用酒精棉片擦拭自己脚底的荧光剂碎渣。

医用棉花的凉意顺着足弓攀上脊椎，林里突然想起初二那年崴脚，宋丛也是这般蹲在医务室给她涂红花油。

窗外的梧桐叶沙沙响，校医桌上的地球仪映着夕阳，她鬼使神差地说了句。

林里.地球自转轴倾角23°26′，所以才有四季更替。

此刻宋丛的指尖正按在她足弓涌泉穴，医用酒精的凉与皮肤的暖在穴位交汇成漩涡。

宋丛.知道吗？

他的声音闷在牛仔外套领口。

宋丛.涌泉穴在《黄帝内经》里是肾经的井穴，主治......

林里.主治头晕目眩、咽喉肿痛。

林里抢答时晃了晃脚趾。

林里.你给我讲的《经络歌诀》我都能倒背了。

控制台的警报器突然尖叫，打断这场横跨文理的情话。

林里扑向显示屏时撞翻了保温桶，凝固的红油在地面炸开绚烂的星爆图案。

宋丛看着满屏跳动的电离层数据，突然理解了她常说的"宇宙心电图"——那些起伏的曲线确实像心脏监护仪上的波形。

林里.你看！

林里突然拽着他冲向观测窗。晨雾不知何时散尽，靛蓝天幕上蜿蜒着翡翠色的光带，如同上帝用荧光笔在电离层上随手画的涂鸦。

宋丛的镜片蒙上白雾。他感觉林里的手指正沿着自己手掌的生命线游走，在金星丘位置画圈。

林里.古希腊人认为这里是爱神的领地......

极光突然剧烈抖动，像被拨动的竖琴琴弦。

林里转身取相机的瞬间，宋丛看见她后颈粘着片荧光棒的残骸，幽蓝的磷光在皮肤上晕开，宛如仙女座星系的悬臂投影。

宋丛.别动。

他伸手去摘，指腹擦过她第七颈椎的棘突。这个在解剖学上被称作"隆椎"的部位，此刻在他掌下微微发烫。

林里突然转身，相机快门声与心跳声在晨光中重合。

她拍下的是宋丛低头时滑落的镜框，以及自己在他瞳孔里缩成两个光点的倒影。

背景里翡翠色的极光如潮水漫过天文台穹顶，给这个清晨打上宇宙尺度的柔光。

林里.这张照片该起名叫《人类首次在磁纬40°捕获医学生星体》。

林里晃着数码相机坏笑。

林里.或者《论极光与醋意的光谱相似性》。

宋丛夺过相机时碰到了回放键。

储存卡里最新一张照片让他耳尖发烫——那是昨夜他用荧光棒拼的猎户座，林里在旁边用马克笔画了箭头指向参宿四：“宋丛同学的醋意爆发点，相当于红超巨星的能量等级。”

晨光终于爬上控制台的金属边缘，将纠缠的身影投射在电离层监测图上。林里突然指着屏幕惊呼。

林里.快看地磁指数！Kp值飙到8了，这可能是本世纪最强的......

话被堵在突然覆上来的唇间。

宋丛尝到她嘴角残留的鸡公煲辣油，以及某种更隐秘的、类似星尘的味道。

远处传来早训学生的口号声，惊起群鸟掠过天文台穹顶。

林里喘息着抵住宋丛额头。

林里.现在逃课还来得及，我知道医学院后门的监控盲区......

她的手腕突然被扣住，宋丛的拇指按在桡动脉处。

宋丛.心率128。

他的镜片反射着逐渐熄灭的极光。

宋丛.建议立即进行24小时动态心电图监测。

晨风掀起观测窗的遮光帘，将昨夜未吃完的驴打滚包装纸吹向磁纬40°的天空。

林里笑着咬住他实验服的第二颗纽扣，金属扣的凉意与呼吸的热气在齿间交战，如同太阳风与地球磁场在电离层上演的永恒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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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最近在想写《开始推理吧》

是把红房子写完直接接着写还是再重新开一本

如果接着写你们想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