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理期

什么是心安，你就是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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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楼的暖气开得很足，林里却觉得后颈不断冒出冷汗。

她缩在天文课教室最后一排，羽绒服拉链拉到下巴，整个人像只蔫头耷脑的鹌鹑。

讲台上老教授正在讲解冬季星空图，粉笔划过黑板的声响刺得她太阳穴突突直跳。

“你脸色好差。”邻座女生递来块巧克力，塑料包装在指间发出窸窣响动，“要不要去医务室？”

林里摇摇头，攥着钢笔在笔记本边缘画圈。

小腹坠痛像有人拿着钝刀在慢慢磨，她数着墙上的时钟，分针刚挪到三点十五的位置，窗外忽然飘起细雪。

玻璃窗蒙着白雾，隐约能看到楼下光秃秃的银杏树，枝桠间闪过一抹深蓝色身影。

心脏突然重重跳了两下。

林里摸出手机，果然看到十分钟前宋丛发的短信：【我在三教室门口等你】。

他总是这样，医学院的课表比天文系早下课半小时，就雷打不动地提前来等。

想到那人此刻正站在雪地里，林里胡乱把笔记本塞进书包，弓着腰从后门溜了出去。

楼前的积雪已经没过脚踝，宋丛穿着深蓝羽绒服站在廊檐下，肩头落满雪花。

他低头摆弄手机，屏幕蓝光映着英挺的鼻梁，睫毛上凝着细小的冰晶。

听到脚步声抬头时，林里看到他鼻尖冻得发红，围巾上沾着未化的雪粒。

宋丛.不是说在教室等吗？

林里.怕你冷，我提前出来了。

宋丛把手机揣回口袋，摘下手套去握她的手。握手术刀的手指修长有力，掌心却比她还凉。

宋丛.手这么冰？

林里想抽回手，对方却突然僵住。

宋丛的视线落在她发白的嘴唇上，眉头慢慢拧起来。

宋丛.生理期？

他声音压得很低，尾音带着医学生特有的笃定。

林里别开脸，耳尖烧得发烫。交往三年，宋丛连她生理周期都记得清楚，上周出去玩就提醒过要注意保暖。

宋丛.早上给你发的消息没看？

林里.看了。

宋丛解下围巾往她脖子上缠，羊毛织物还带着体温。

宋丛.说好今天零下七度要穿加绒裤的。

他动作很轻，指尖擦过后颈时像被羽毛扫过。

林里闻到熟悉的消毒水混着雪松香，是医学院实验室特制的洗手液味道。

雪越下越大，宋丛撑开黑色长柄伞。

林里被他半揽在怀里，听见积雪在伞面上簌簌作响。

路过便利店时他突然停步，转身时伞沿扫落一串雪珠。

宋丛.等我五分钟。

玻璃门开合带起风铃轻响，林里看着他在货架间穿梭的背影。

深蓝羽绒服衬得肩背格外挺拔，医学院的白大褂穿久了，连走路都带着特有的利落。

货架最上层摆着粉色包装的卫生棉，宋丛踮脚去够时，后腰露出一截灰色毛衣，被收银台暖黄的光晕染得毛茸茸的。

宋丛.用热水袋还是暖宝宝？

他提着塑料袋出来，睫毛上的冰晶化成细密水珠。

宋丛.你们女生宿舍能用电器吗？

林里刚要开口，小腹突然绞紧，疼得她猛地抓住宋丛手腕。

伞柄晃了晃，积雪从伞骨滑落，在宋丛肩头砸出细碎的白花。

等这阵疼痛过去，林里发现自己整个人都缩在宋丛怀里。

他单膝跪在雪地里，羽绒服大敞着把她裹进去，隔着毛衣都能听见急促的心跳。

宋丛.能走吗？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林里摇摇头，感觉身体突然腾空。

宋丛打横抱起她时，伞柄磕在膝盖上发出闷响。

林里.你疯了？

林里揪住他毛衣领口。

林里.放我下来！

路过两个女生发出轻笑，她恨不得把脸埋进围巾里。

宋丛却抱得更紧，医学院的体能训练让他手臂稳得像铁钳。

宋丛.别乱动，当心摔着。

雪片扑在脸上化成冰凉的水痕，林里听见他运动鞋踩进积雪的咯吱声。

路过图书馆时，宋丛突然说。

宋丛.你记不记得初三那年大雪？

那是记忆里天河第一次下那么大的雪。

他声音带着笑，喉结擦过她额头。

宋丛.你非要堆雪人，结果着凉发烧三天。

林里.不是说好不提以前......

抗议声闷在围巾里，小腹却贴上来个温热的东西。

宋丛不知何时把灌满热水的饮料瓶塞进她外套，塑料瓶身用毛巾裹了两层，恰到好处的暖意透过毛衣渗进来。

女生宿舍楼前的雪地被踩得发亮，宋丛在台阶前放下她，从口袋里摸出学生证给宿管阿姨看。

林里靠着他肩膀喘气，看见他睫毛上沾着雪水，在灯光下亮晶晶的。

“同学你脸色很差啊，”阿姨推了推老花镜，“这是你......？”

宋丛.我是医学院大一新生。

宋丛答得飞快，耳尖却泛起可疑的红。

宋丛.来送点药。

他拎着塑料袋的手指关节发白，这时楼梯口传来行李箱滚轮声，穿玫红色羽绒服的女孩旋风般冲过来。

唐棠里里！

唐棠的羊角辫上沾着雪粒，看到宋丛时紧急刹车。

唐棠哎呦家属来啦？

她促狭地眨眨眼，鼻头冻得通红，怀里还抱着两本《基础天文学》。

林里刚要开口，小腹又一阵抽痛。宋丛立刻揽住她肩膀，转向唐棠时切换成医学生口吻。

宋丛.她子宫平滑肌痉挛性收缩，需要绝对静养。

目光严肃得仿佛在查房。

宋丛.能麻烦你今晚暂住别处吗？

唐棠瞪圆眼睛，行李箱咚地撞在暖气片上。林里虚弱地扯宋丛袖子。

林里.你干嘛...

唐棠我在隔壁楼租了日租房！

唐棠突然提高嗓门，眼睛亮晶晶地打量宋丛。

唐棠不过价格嘛......

她故意拖长音调，看着医学院高材生手忙脚乱掏钱包。

林里羞得把脸埋进围巾，听见硬币叮当落在帆布钱包里的声音。

宋丛抽出三张百元钞时，唐棠噗嗤笑出声。

唐棠逗你的！我跟苏琳挤一晚就行。

她突然凑近林里耳边。

唐棠你男人紧张的样子好像柯基护食哦。

热气呵得林里耳根发烫，宋丛假装没听见，低头研究地砖缝隙。

宋丛.拿着。

宋丛还是把钱塞进唐棠羽绒服口袋。

宋丛.买杯热奶茶。

他指尖擦过对方袖口的瞬间，唐棠像被烫到似的跳开，行李箱撞得咣当响。

唐棠行行行，我消失我消失。

唐棠倒退着往楼梯口挪。

唐棠不过宋同学——

她扒着防火门露出半张脸。

唐棠十二点锁楼门，你懂的。

最后几个字裹在窃笑里，随脚步声消失在楼道。

林里把滚烫的脸颊贴在宋丛颈侧。

林里.你干嘛给她钱......

宋丛.封口费。

宋丛托着她膝弯往上掂了掂，声带震动透过相贴的皮肤传来。

宋丛.不然明天全校都会传我在女生宿舍过夜。

他耳朵红得能滴血，却走得四平八稳，避开走廊里晾晒的碎花床单。

402宿舍暖气很足，宋丛半跪在床前给她换热水袋时，唐棠的粉色拖鞋还歪在床底。

他顺手把拖鞋摆正，又从自己书包里掏出密封袋装的红枣姜茶包。

宋丛.唐棠给的？

他晃了晃印着卡通兔子图案的包装袋。

林里.上周我送她的暖宫贴......

林里声音闷在枕头里，看宋丛把姜茶包泡进马克杯。

热气蒸腾起来，他挽起的袖口露出青色血管，腕骨随着搅拌动作若隐若现。

十一点半，宋丛正在检查窗缝漏风情况，楼下突然传来尖利的口哨声。

他推开窗，看见唐棠裹得像粽子似的在雪地里蹦跶，双手拢在嘴边喊。

唐棠宋同学！宿管阿姨开始锁门啦！

纷纷扬扬的雪片扑进窗框，宋丛抓起围巾往楼下跑。林里听见隐约的对话声飘上来。

“真的不用......”

“拿着！便利店通宵营业。”塑料袋摩擦的响动里混着宋丛的喘息，“还有这个。”

“哇靠你连暖足贴都有？”

“她每次生理期都手脚冰凉......”

脚步声渐近时，林里慌忙闭眼装睡。

门轴吱呀转动，带着寒气的手指轻轻拂开她额前碎发。宋丛身上沾着细雪，把便利店纸袋放在唐棠书桌上，里面露出眼罩和耳塞的包装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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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BC

加更*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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